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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桂軍”的一個重要方陣——簡評《廣西少數(shù)民族新銳作家叢書》

http://134apc.cn 2014年02月26日10:42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石一寧

  中國作家協(xié)會實施“少數(shù)民族文學發(fā)展工程”以來,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與出版呈現(xiàn)新一輪的繁榮景象。廣西文聯(lián)、作協(xié)編選的10卷本《廣西少數(shù)民族新銳作家叢書》(廣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11月出版),即為又一令人矚目的實績。

  地處南國邊陲的廣西是一個多民族聚居地,有壯、瑤、苗、侗、仫佬、毛南、回、京、彝、水、仡佬等11個世居少數(shù)民族以及滿、蒙古、土家、畬族等散居民族。這是一片神奇的紅土地,有秀美的風光,有壯麗的山河,更有深厚的歷史人文積淀。民族生活的沃土,民族文化的輝光,自古至今滋養(yǎng)著各民族作家的文學夢想,照耀著各民族作家的代代長成。上世紀90年代以來,廣西文學發(fā)展氣勢尤猛,風頭尤勁,“文學桂軍”以團隊陣容崛起,極大地改寫了中國文學的版圖,成為中國文壇的佳話。而廣西少數(shù)民族作家,是“文學桂軍”的重要構成,他們以自己的創(chuàng)作成就充實與壯大著廣西文學的內(nèi)涵與外延。才人迭現(xiàn),各領風騷,曾幾何時,一代新人又已頭角崢嶸,脫穎而出!稄V西少數(shù)民族新銳作家叢書》納入近年來在小說、散文和詩歌領域勤奮耕耘、收獲顯著的楊仕芳、何述強、周耒、林虹、費城、陶麗群、黃土路、黃芳、梁志玲、潘小樓等10位新生代作家詩人的作品,齊整的陣勢,呈現(xiàn)的卻是各具特色、各有千秋的才華與風格。

  楊仕芳(侗族)以“我看見”三字來命名其中篇小說集。其小說善于描寫特殊情境中人性的沉淪與掙扎、污濁與凈化,讀來令人驚心動魄,深受震撼。如《流逝》一篇中,鐵匠歐元剛的“妻子”陽芝芝實際上是騙婚者,周旋于原來丈夫、孩子與歐元剛之間的陽芝芝內(nèi)心時時陷入激烈的沖突與交戰(zhàn),而已有所察覺的歐元剛也經(jīng)歷著靈魂的震蕩與煎熬。小說的結尾,自覺罪孽深重的陽芝芝愧悔而去,歐元剛與年幼的“兒子”則日日等待陽芝芝的歸來……小說對人性的善與惡的雙重揭示,達到了相當深刻的程度。何述強(仫佬族)的散文集《隔岸燈火》,則顯示了思想的張力、語言的魔力與對散文文體的苦心經(jīng)營,諸多篇章頗有令人拍案叫絕的奇思警句與不凡章法。試舉二三:“在我的家鄉(xiāng),一個人過世了,人們就為他扎一只白鳥……它在村莊上空飛翔,在街巷上空飛翔,也在林立的樓群間飛翔。尖銳而潔白的石米拒絕不了它,地板磚、雙灰粉拒絕不了它,鋼筋水泥、茶色玻璃、防盜門拒絕不了它。它是驕傲而圣潔的女皇,想要叩開誰家的窗戶就叩開誰家的窗戶。它上下起伏、左右騰躍,節(jié)奏時緩時速,音色時暗時亮……村莊和城市都無法拒絕那只振翅的白鳥。白鳥是一道無堅不摧的亮光。障礙,只能促使這只飽經(jīng)滄桑的白鳥更加歡快地跳躍!(《白鳥》)“我忘不了那個中藥鋪。每次經(jīng)過它的門口,都會在不知不覺中朝里張望。它賣中藥,同時也賣花圈……買藥是求生,賣花圈是送死。這是兩件很嚴肅、也很痛苦的事情。如果分別讓人們?nèi)コ惺,恐怕效果會平靜一些。但進入那間灰撲撲的中藥鋪的人必須同時承受、同時體驗兩種情感,聽憑兩種情感在心中翻滾、格斗……它擺出一種殘酷的人生戰(zhàn)場!(《兩種生意同時做》)“做文人是艱難的。你做文人,在什么地方都得做文人。在明亮的廣廈里,在陰暗的店鋪中,在任何場合,和諧或者不和諧,你都得做文人,而大多數(shù)時候,選擇精神的崇高就必須承受生存的悲哀。”(《好友鄭云》)周耒(壯族)的小說注重表現(xiàn)當代人尤其是底層人物的物質(zhì)與精神困境,并對人的良知的發(fā)現(xiàn)、人的尊嚴的復歸與人的精神的升華充滿熱切的期望與信心!哆魂記》《飛入天上的梯田》和《舞場》等中短篇小說給讀者的心靈帶來沖擊與碰撞,也讓讀者的靈魂受到洗禮。林虹(瑤族)的散文集《兩片靜默的葉子》,寫身邊事,寫心中事,于率性中透出思索,于真實中袒露性靈。費城(壯族)的詩歌呈現(xiàn)了作者繁富的內(nèi)心世界,有明朗而熱烈的抒情:“曙光就在近旁/潤濕了腳下的土地/啊,這就是祖國的土地/啊,想起祖國/我就想起我的桂西北/那里草木蔥蘢,人心向上/人間處處是花園”(《我熱愛你》);也有深沉而落寞的憂郁:“我靜靜地坐著。在九月/我將身軀彎曲成大地的弧度/一枚棗核靜靜地萌芽/從我骨縫的罅隙間伸出枝丫/仿佛憂傷,在九月里又吐出新芽”(《再一次寫到九月》);有對美好年華的描述:“啊,寂靜。暮靄上升/天空彎曲,鉛褐色云朵低垂/少年沿途開成花的姿態(tài)/被風拍暗的欄柵越發(fā)清晰”(《少年書》);有對人生終點的慨嘆:“多少年后,你在山邊守一座老房子/坐在時光的荒蕪里,不發(fā)一言/目光混濁,如同一只破舊的瓦罐/不發(fā)出一個聲音。那些秘而不宣的/言辭風化在時光的褶痕里”(《老時光》)。費城還善于以生動的具象表現(xiàn)對世界與人生的思考,這使他的詩歌既華麗又具有現(xiàn)實感。

  陶麗群(壯族)的小說創(chuàng)作近幾年來頗為活躍!镀鹞璧暮贰痘秀敝g》《漫山遍野的秋天》《一塘香荷》等作品是在《民族文學》發(fā)表的,其中2009年發(fā)表的《起舞的蝴蝶》被改編成同名電影,《一塘香荷》獲得“2012《民族文學》年度獎”。其小說特點一是關注底層人物,往往把底層人物作為作品的主人公。而且,這些主人公又往往是底層人物里的邊緣人或另類,是底層的不幸者。二是表現(xiàn)農(nóng)民與土地的關系。作者對農(nóng)民和土地的關系有著極為深刻的理解。三是作品內(nèi)涵豐富。四是重視人物塑造,尤重細節(jié)描寫。黃土路(壯族)的小說,透視復雜的現(xiàn)實社會,洞察人生的苦難,也總帶著理想與溫情的想象。《醉客旅館》的溫馨令人感動,《戒指在尋找愛情》的寓意讓人深思。他的作品還具有自覺的文體探索意識,表現(xiàn)了一個日趨成熟的小說家不懈的藝術追求。黃芳(壯族)的詩如同其詩集名《仿佛疼痛》,緊貼著生活,是從生活中長出的感受與情懷,感性、質(zhì)樸和真實!啊阋蒙系鄣墓饬硫湴恋/愛我。要一輩子/只愛我!(《你站在那里,愛我》)“你左手羞怯地平放,右手/打翻了慌亂的茶杯。/如果我愛你,/我要先愛上/這一陣陣的慌亂。”(《如果我愛你》)“我老了/再也沒有力氣來阻止一場/突如其來的愛情”(《如果我還年輕》)。這些關于愛情的詩篇,尤其率真和坦蕩。梁志玲(壯族)的小說對各色底層人物的心理性格與生存狀態(tài)精描細刻,且極具悲憫意識!段龅奶右荨芬黄嗤竦刂v述了女性對命運的掙扎與逃離,而其主人公——越南籍的外祖母歹歹的形象塑造,十分難得,這是南國邊疆特有的生活與人物。潘小樓(壯族)的小說敘事融入散文與詩化手法,較為自由和率意。她的小說主題有關于靈魂的懺悔與救贖,如《秘密渡口》和《罌粟園》;也有關于人性對苦難的承受限度的探索,如《小滿》;有的作品還著意營造神秘的意境和氣氛。

  閱讀這套叢書,我欣喜于廣西文學的雄強后勁與新的格局。10位新銳作家大都是“70后”或“80后”,他們從時代精神與民族生活中獲得靈感,汲取詩情,以其創(chuàng)作實力和潛力,標示了“文學桂軍”這個重要方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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