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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鳥在歌唱——從一組作品談新疆少數(shù)民族詩歌創(chuàng)作

http://134apc.cn 2014年12月05日11:39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李東海

  新疆是一個詩意之地。維吾爾族史詩《烏古斯汗的傳說》、蒙古族史詩《江格爾》、柯爾克孜族史詩《瑪納斯》、哈薩克族英雄敘事詩《阿勒帕米斯》等,開墾了西部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百花園。多少世紀以來,整個西部,就在各民族史詩的熏陶下百花爭艷,百鳥爭鳴。而在21世紀的今天,各民族詩人的心聲,像百靈鳥的歌聲,在新疆大地盡情地歌唱。新疆詩人、翻譯家狄力木拉提·泰來提一直以來都在關注這些詩人詩作。從他最近翻譯的7個民族13位詩人的詩作中,我們可以感受到新疆少數(shù)民族詩歌所具有的藝術魅力。

  首先,讓我們欣賞5位維吾爾族詩人的詩歌作品。

  維吾爾族在古代出現(xiàn)過貫云石這樣杰出的詩人,后來在伊斯蘭文化的影響下,詩歌深受阿拉伯格律詩的影響,特別是柔巴依和格孜勒,《福樂智慧》就是使用了這一詩體,其影響持續(xù)到了20世紀初。隨著新文化運動的興起,中國新詩發(fā)生了革命性變革,維吾爾族詩歌也在這一大變革中產(chǎn)生了新的形態(tài)——維吾爾新詩在那時候誕生了。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后的30多年,在維吾爾族詩人不斷的努力下,維吾爾族詩歌得到長足的發(fā)展。比如,雅森·孜拉力的《荒漠蘆葦》、阿斯木江·烏布力卡斯木的《落葉》《紅燈》、霍加穆罕麥提·穆罕麥提的《一條河》、琪蔓古麗·阿吾提的《正午》《傳說》及阿布都卡迪爾·加拉里丁的《雷雨》等作品,就有一定的代表性。

  雅森·孜拉力的《荒漠蘆葦》是一首接近50行的詩,詩人為了表達新疆維吾爾族在沙漠戈壁中的生存意志和奮斗精神,將荒漠與蘆葦作為一對詩歌意象反復呈現(xiàn)。在這里,詩人通過對于沙漠蘆葦?shù)纳L和不懼艱辛的精神的歌唱,把維吾爾族人樂觀勇敢、積極向上的生活態(tài)度和精神風貌,充分地表現(xiàn)了出來。在詩歌中他說:“那一叢叢爬向沙丘的蘆葦/把根藏得嚴嚴實實/只是在春夏之際瘋狂生長/花羽漫天飛舞”。無論自然環(huán)境怎樣的惡劣,新疆人民都不會屈服于沙漠和戈壁,他們就像沙漠里生長的蘆葦,不怕夏季沙漠的干旱,也不怕冬天的冰雪嚴寒。就如詩人所說,再苦再累,“但我心中卻回響著一種聲音/愛就愛那片原野/和荒野里的蘆葦”。

  而阿斯木江·烏布力卡斯木的《落葉》,則是表達一種落葉歸根的情感。作為一位父親,“我”希望兒子在以后的生活中超越自己。而當自己年老,也將像落葉歸根,回到自己的故土。他告訴自己的兒子:“你會看到你的友人/還有你的同胞/你身在遠方/感覺親切的一定是對岸”。詩人對于生活的理解,是抵達深刻本質的,也是充滿感情的。他在《紅燈》一詩里又這樣寫到:“你該橫穿紅燈/那是紅燈/一份癡狂的沖動/在心的絕秘層/你那長久以來讓我思念的/純真的面孔/白天/仿佛看到你黑色的眼睛”。這是一首愛情詩,是詩人不斷激勵自己,就像闖紅燈一樣闖過被別人設定的“愛情紅燈”。這樣富有哲思意味的作品還有阿布都卡迪爾·加拉里丁的《雷雨》與《墨與光》,特別是后者,把一個熱愛讀書和寫作的人寫得栩栩如生。

  維吾爾族確實是一個喜歡歌唱的民族,他們對于詩歌有著一份喜歡與執(zhí)著,更有一份堅守和敬畏。他們善于在詩作中表達自己對愛情的理解;艏幽潞丙溙帷つ潞丙溙岬摹兑粭l河》寫得短促而悠長:“我有一河之水的苦澀,我的一條河/河邊一棵歪扭的柳樹/一只烏鴉落在樹上/它在呼喚你的名字,我的情人”。詩人說,我的愛河已干涸,請你不要到我的河邊來?墒窃娙擞譄o比地愛著“她”,這種愛的矛盾沖突心理,在一首詩里得以生動呈現(xiàn)。維吾爾族女詩人琪蔓古麗·阿吾提的《正午》《傳說》,有一種女性情詩的傷痛和淚水,其中所蘊含的情感堅強而苦澀。一份丟失的愛,就“像思緒一樣破碎的馕/被咸澀的淚水泡軟”(《正午》);一份被背叛的感情令人傷痛也令人費解:“葉片像淚水一樣脫落的路邊/傳來離別的凄慘呼號/突瑪麗絲騎過的馬如今在哪里/誰人的經(jīng)歷又能為誰作證”(《傳說》)。

  哈薩克族是一個馬背上的民族,至今大部分哈薩克人還生活在大草原上。他們有著善良的品質和堅毅的意志。牛羊在草原和山谷里游牧,歌聲在氈房里飄蕩,他們更愿意去關注這些美好的東西,特別是詩歌。哈薩克人認為,只有阿肯才配與國王享受同等的禮遇。因此,他們對詩歌的語言格外重視,哈薩克族詩人阿拜說:“詩歌是語言的黃金”。哈薩克族的詩歌,就像哈薩克族的牧歌,情深意切、遙遠悠長,塔帕依·哈依斯汗的詩作《落葉心》就是一首草原上的牧歌:“我知道那是我的命運/像枯黃的葉/我瞧那顏色/知道秋天來了/那秋天的葉/不用風吹/悄然飄落是它的宿命/只是我的心曲不會停止/你可以不信/但你只需試唱一首/用我的心譜寫的天籟之音”。哈薩克族的詩歌,繼承了敘事詩的傳統(tǒng),又有極強的即興抒情性,這是阿肯彈唱帶來的影響。

  蒙古族的長調和舞蹈代表了他們民族的氣質和精神。史詩《江格爾》把蒙古人的英雄氣節(jié)和文化歷史口口相傳地延續(xù)了下來。這些精神氣質對當代蒙古族詩人產(chǎn)生了持續(xù)的影響。比如歐·臺文的《思念》和《生活》,充滿基于現(xiàn)實生活感受的詩意氣息!端寄睢纷鳛榍樵,含蓄而質樸,情思綿綿,愛之凄凄:“想你的時候/我像雨中的小草/被淚水打濕/七零八落//想你的時候/沒有時間概念/每時每刻/我總在朗誦你”。而《生活》則在訴說一個蒙古人的生活感悟,像一個智者提煉的生活箴言。在短短七行詩中,作者把大道理生動形象地展現(xiàn)了出來。

  柯爾克孜族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民族。他們起初在葉尼塞河流域生活,后來遷往天山游牧。他們創(chuàng)造了20多萬行的史詩《瑪納斯》,可以說,整個柯爾克孜族的文化就是被史詩《瑪納斯》所培育、滋潤的。演唱史詩《瑪納斯》的瑪納斯奇,像精神領袖一樣受到柯爾克孜人民的擁戴。庫曼阿里·巴迪的《野山花》、祖拉·別先納勒的《金色的秋苑》等作品則展現(xiàn)了當下柯爾克孜族詩歌的一個側面。《野山花》一共四節(jié),詩人在最后一節(jié)中說到:“野花果是孩子們的最愛/有那片山花的存在/災難就不會靠近/開滿山花野果的地方/鳥兒從不生病/飛行是一種自我理療”。這是一首輕松愉快的哲理詩,在兒歌式的輕唱里飽含著人生的哲學!督鹕那镌贰肥且皇讎@惋秋天的抒情詩。一個進入中年的女人,對青春有著懷戀,對歲月產(chǎn)生惆悵,于是面對秋色抒發(fā)人生感懷:“花朵失去了嬌艷/落葉鋪滿金色秋苑/迷失的方向/不知是否能通向幸福的終點”。詩人似乎在人生的秋天迷失了生活的方向,但是在憂思嘆惋中,終于體會到了秋天的美麗,樹立起了幸福生活的信心。因此詩歌最后唱到:“秋去春來/純真依舊/沒有依靠的港灣/我的根深深扎進金色秋苑”。

  塔吉克族大多生活在帕米爾高原,過著高山草原的游牧生活。塔吉克族的善良、淳樸、堅強、勇敢和忠誠,構成了這個高原民族強大的精神品質,他們像昆侖山上的雄鷹,始終高翔、堅守。從巴圖爾江·阿塔汗的《永恒的愛》、夏尼亞孜·凱派勒的《小樹》兩首短詩,我們可以看到塔吉克族詩歌的一斑之貌。《永恒的愛》歌頌了兒女對于母親的愛的永恒和神圣:“母親/請你相信/我會用我含笑的心/把你畫在生命的封面/贊美你的淳樸/和你仙女般的美”。《小樹》則歌唱著小樹與森林的關系,歌頌著小樹與大地的親情:“小樹的家在廣闊的叢林/那里有清澈的水,清新的空氣/還有青青的小草兄弟/它們精神抖擻”。

  錫伯族是從東北阿城經(jīng)歷千辛萬苦來到新疆守邊的英雄民族。他們?yōu)樾陆拈L治久安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而新疆的大多數(shù)錫伯族詩人都是用漢語寫作,在這里選的阿蘇的詩歌也是如此。他的這首《忽略》是說,生活在“伊犁河南岸”的錫伯人是不能被忽略的:“沿著炊煙的指向/八個村落沉入繚繞的晨昏/遼遠的田野/正在灌漿的冬小麥/安撫搖曳的風”。而東鄉(xiāng)族的詩歌又是別一番風味。東鄉(xiāng)族詩人艾布的《神靈》和《少女、車站、雨》是兩首情詩,寫得大膽含蓄。其中,前者表達對女性的一種傾慕:“青玉般透明的形象/不知何時又攪碎了我的清泉/僻靜之處掀起歌潮/難道是對愛的祈盼”。

  新疆,一個詩歌的花園!除了這些詩人,這些民族還有其他許多優(yōu)秀的詩人詩作;除了這些民族,還有很多的民族也都有自己優(yōu)秀的詩人。各民族詩人在這里唱著悅耳動聽的心聲,讓生活在花園里的人們忘記痛苦、艱辛和煩惱,從而追求著寧靜、安詳和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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