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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在怡情養(yǎng)志中煥發(fā)時代價值”——甲骨文獻的活化利用記敘
來源:光明日報 | 杜羽 方莉 柴如瑾  2017年03月24日15:45

北京,觀眾在參觀國圖館藏甲骨文實物。趙冰攝 光明圖片/視覺中國

①四方風甲骨 國家圖書館供圖

②四方風甲骨拓片 王宇信供圖

③文化部撥交甲骨給國圖的檔案 國家圖書館供圖

【來自國家圖書館的報告·甲骨文獻】

2016年10月,在中國國家圖書館展出近一年的“甲骨文記憶展”遠渡重洋,來到墨西哥阿卡普爾科市的圣迭戈歷史博物館。當?shù)赜^眾在飽覽殷商文明的同時,還向在場的國圖古籍館副研究館員趙愛學(xué)提出一個問題:墨西哥古文明與中國古文明有何關(guān)聯(lián)?

趙愛學(xué)回答,墨西哥曾經(jīng)出土過一組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文物,這些文物上刻畫的符號與包括甲骨文在內(nèi)的中國古文字非常相似。雖然目前學(xué)界對這種有趣的相似尚有不同解讀,但在此背景下,“甲骨文記憶展”來到墨西哥,意義非同尋常。

作為世界上收藏甲骨最多的機構(gòu),國圖通過“甲骨文記憶展”這樣的嘗試,不僅引導(dǎo)國人從一片片甲骨上感知文字之源,從一幕幕真切的歷史場景中領(lǐng)略先人的生活百態(tài),從一次次互動游戲里體味文化的傳承與變遷,而且也向世界展示著中華文化源遠流長、歷久彌新的獨特魅力。

展覽:甲骨文走出象牙塔

“很酷,很好玩!”參觀了國圖的“甲骨文記憶展”,一位小朋友給出了自己心目中的最高評價。

這些龜甲和獸骨,來自遙遠的商周時代。上面刻寫的甲骨文,是中國發(fā)現(xiàn)的最早的成熟的文字,也是世界各大文明古國中,唯一一種傳承了幾千年的古文字。有賴于這些3000多年前的占卜遺物,商代的天文、地理、軍事、農(nóng)業(yè)、氣象、交通、宗教、祭祀等各種訊息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

能讓一個十來歲的孩童感到甲骨“很酷,很好玩”,策展人可費了一番功夫。

站在互動區(qū),效法古人卜問天氣、年成,從灼燒龜甲的裂紋中預(yù)測吉兇禍福;進入“甲骨姓屬林”,尋找自己的姓氏、屬相,是一件十足的樂事;在電子屏幕前,一筆一畫地摹寫甲骨文……

“甲骨文記憶展”開幕后的第一個月,就有40余萬人次紛至沓來。對這個展覽感興趣的不僅有小孩兒,還有專家。在展覽現(xiàn)場,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教授趙平安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所從事的冷僻研究,原來也可以與普通人產(chǎn)生如此強烈的共鳴。

“自2015年10月展覽開幕以來,國家圖書館至今仍在展示的‘甲骨文記憶展’,對深奧的甲骨文進行了深入淺出的形象解讀,推動了甲骨文化的普及和傳播,使優(yōu)秀的甲骨文明在怡情養(yǎng)志、培養(yǎng)文化自信中煥發(fā)出時代價值?!奔坠俏膶<?、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榮譽學(xué)部委員王宇信觀察到,“人們在‘甲骨姓屬林’中尋根,在‘甲骨動物苑’辨認水、陸、空中的禽獸,在寓教于樂的參與和互動中享受文化盛宴?!?/p>

“作為一名從事甲骨整理研究的圖書館員,我和很多人一樣,過去也覺得甲骨文太過艱深,我們的這些寶貝只能蜷縮在象牙塔里。通過舉辦這樣的展覽,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3000多年前的古文獻還可以如此形象生動地呈現(xiàn)給讀者?!眳⑴c展覽策劃的趙愛學(xué)感慨萬千,“只有創(chuàng)新古籍的展現(xiàn)形式,才能讓古籍里的文字真正活起來。除了展出實物,我們還可以開拓更多途徑,把文物的保護和利用兼顧起來。事實上,為了避免長期展出使文物受損,‘甲骨文記憶展’已經(jīng)幾次更換展品?!?/p>

傳拓:搶救性保護

在墨西哥展出的“甲骨文記憶展”上,傳拓體驗尤其受歡迎。老老少少的墨西哥觀眾聚集在傳拓臺前,排隊等待體驗甲骨傳拓的場景,趙愛學(xué)至今難忘。

“中國的傳拓技藝歷史悠久,類別眾多,像我們熟悉的碑刻、銅鏡、畫像石等都可以作為傳拓的對象,甲骨傳拓是其中重要的一類?!壁w愛學(xué)說,從1899年甲骨發(fā)現(xiàn)之初算起,甲骨傳拓至今已有110多年的歷史,而國家圖書館甲骨傳拓技藝的傳承可以追溯到清末民初的傳拓名家薛學(xué)珍,到現(xiàn)在已傳承到第六代。

經(jīng)歷了3000多年雨雪風霜,留存至今的商周甲骨原本就脆薄易碎,很多甲骨甚至比人的指甲還小,而刻寫在上面的文字大多筆畫纖細、刻痕極淺,這使得甲骨傳拓的技法與其他器物有很大不同。

“在互動體驗中,觀眾只需要把紙覆蓋在甲骨模型上,用鉛筆輕輕摹寫就可以了,和我們小時候玩的拓硬幣類似。這其實是簡化了的甲骨傳拓,實際工序要復(fù)雜得多。”趙愛學(xué)介紹,經(jīng)過百余年的探索和發(fā)展,甲骨傳拓技藝已經(jīng)形成了相對獨立的工具種類、技法特征和規(guī)范流程,光是專業(yè)工具就有手工制作的微型樸子、頭發(fā)制成的小打刷、細棕絲或頭發(fā)扎成的圓柱形小墩刷等多種樣式,傳拓過程更是有11步之多,還要用油泥做成托對甲骨進行固定,工藝堪稱繁復(fù)。

從20世紀50年代起,國圖就開始對館藏甲骨進行傳拓。這些傳拓當然不是為了新奇好玩,而是為了拓印副本,使甲骨實物得到保護,也便于整理研究。

“進入新世紀以后,雖然甲骨存放的庫房條件有了很大改善,但個別甲骨因為骨質(zhì)本身的問題,隨著時間流逝,存在表皮剝落、喪失字口等各種類型的損壞?!壁w愛學(xué)說,2002年,國圖開始組織人力,集中對館藏甲骨進行搶救性傳拓,“到2005年年底,全部館藏甲骨傳拓完畢。除了個別骨朽不適宜傳拓的甲骨片外,國家圖書館所藏3.5萬余片甲骨,每片都有了三份拓片。精心制作的甲骨拓片,能完整地保存甲骨文全貌,為相關(guān)研究提供了可靠資料,也能有效減少因頻繁接觸甲骨實物而對其造成的損害。”

雖然國圖甲骨傳拓的工作業(yè)已完成,但散落于世界各地的甲骨還有不少從未進行過傳拓,近年來也不斷有新的甲骨出土,甲骨傳拓這個有著百年歷史的技藝仍需傳承。

趙愛學(xué)記得,在墨西哥的展覽上,一位12歲的男孩摹拓完“猴”的甲骨文后,隨手在圖像旁邊寫了一個楷體的“猴”字。未來,這位學(xué)過漢字的墨西哥孩子,與傳拓、甲骨文、中國會發(fā)生怎樣的故事?或許他的一切都將因為這次展覽而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