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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三月帛書 ----魯院記事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黃璨(魯32學員)  2017年03月28日10:28

我從不喝酒,但會盯著酒者手中各樣的酒瓶。這不,又“偷”回來一個。

是個土黃色的、飾有細裂紋圖案的短頸小口的酒瓶。那日看他們喝酒拿在手上,兩大片商標遮住了大部分瓶身,縫隙處一眼便看到瓷器特有的瑩潤,還有土黃色瓶底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干涸的裂紋,很像玻璃光下掩飾著的一個謊言。

三月的園子只抹了淡淡一層花紅柳綠,池塘的水被風吹得晃來晃去。在一株叫做淡豐厚的梅花樹下,我和朋友抬頭看滿樹點點白的尚未綻露的花苞,打賭這株梅花到底開白色花還是粉色花,賭注是:如果誰輸了,誰就折一枝梅花插入我房間的那個瓷酒瓶。

連我們自己都笑,是都不舍得折花,拿了賭注作懲罰。

園里的白玉蘭花每日一邊開,一邊落,花瓣落在地上“啪”的一聲,偶爾還會嚇我一跳。另還有一些落在樹旁前廳的極具光澤質(zhì)感的大理石地板上,就像它們紛紛落在了平靜的湖水面。就這樣落著的時候,還在一邊不停地開,累累的一片一片厚茸茸的花瓣,又因著它們天生的白,像眾多的白蝴蝶在園子里飛。

我的那個酒瓶在房間里一直空著。這個春天太美,連折一根柳枝都怕它們生氣。只好在腦子里為這個酒瓶插花。瓶中該是斜倚的一枝梅,就一枝,“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玉蘭花是不適合這樣小瓶的,玉蘭花是太大的白。

前日在樓下等車,見一婦人遠遠地走來,竟然手捧一大枝白玉蘭,枝上數(shù)朵張開的花,花瓣不停地晃。我有些驚心,那些玉蘭花的太大的白,在那位略顯粗疏的婦人手里竟顯得空曠無影,似于花開在了枯絕的巖石上。而隨那枝花一步一步離我愈近,那婦人好似在眼里又好似不在,我的心著實像被蜂狠蜇了一下。

玉蘭花不同于梅花的韌。玉蘭花是只要摘下,哪怕養(yǎng)在水里,次日也會很快凋零。倘若在屋外,“啪”的一聲,也還是春天;但在屋子里,這一聲“啪”,會不會把整個春天都嚇走?

(2017年3月17日晚)

黃璨:甘肅省金昌人,魯院三十二屆學員,房間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