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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一家能書”亦奇事
來源:中國民族報 | 韓晗  2017年07月04日14:35

趙雍仿李公麟《人馬圖》。 資料圖片

上世紀20年代,馮玉祥發(fā)動北京政變,末代皇帝溥儀遭驅(qū)逐出宮。溥儀出宮時,他和清室子弟們也偷偷地帶走了皇宮里的一些文物。日寇侵華時,溥儀為復(fù)辟而獻媚侵略者,委托“帝師”陳寶琛將北宋畫家李公麟的《五馬圖》獻給日本天皇。

但滑稽的是,這幅畫并未到達日本天皇的手上,而是中途被日本的達官顯貴層層攔截、多次變賣。戰(zhàn)后,中國政府向日方索要《五馬圖》國寶時,日方竟以“不知所蹤”來答復(fù)。

這幅在亂世中“不知所蹤”的藝術(shù)瑰寶,從日本、歐洲顛沛流離到了美國,最終落入一位加州的富商手里,富商將其捐贈給了華盛頓著名的弗利爾美術(shù)館。因為這幅畫有乾隆皇帝的題跋與嘉慶皇帝的印章,故而被視作“鎮(zhèn)館之寶”。畫中出現(xiàn)了一些西域來客,也被認為是“中國民族史、服飾史的歷史見證”。

然而,上世紀70年代,國際美術(shù)史界的專家多次鑒定后得出結(jié)論:《五馬圖》并非北宋畫作,而是元代畫家的“高仿”。

雖說是仿品,但據(jù)考證也是出自一位書畫家之手,他就是趙孟頫之子趙雍。

趙孟頫乃是宋代“蘇黃米蔡”四大家之后,名氣最大的書法家之一。他的字體端正俊逸,被奉為“楷書四大家”之一。清代書法家葉熾昌曾贊譽趙孟頫“書起兩宋之衰”。

鮮為人知的是,趙孟頫曾因書法而被忽必烈賞識,進而成為元朝位極人臣的漢族官員,官至翰林學(xué)士承旨、榮祿大夫,逝世之后還獲贈“魏國公”,謚號“文敏”。這在清代之前的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中是比較少見的。

趙孟頫是元朝少數(shù)步入高級官階序列的漢族知識分子。他也是元代首屈一指的書法大師。他所處的時代,恰是元代最繁盛的忽必烈統(tǒng)治時期。當時的泉州,成為了世界海上貿(mào)易的中心。馬可·波羅曾稱贊:“亞歷山大或他港運載胡椒一船赴諸基督教國,乃至此刺桐港者,則有船舶百余。”

開放盛世下的文化藝術(shù),當然不會太差。趙孟頫的書法作品“飄逸俊秀,挺拔清麗”,征服了那個時代,成為元世祖時期最美的漢字書寫。其子趙雍也非平庸之輩,他與父親合作完成的書法作品,就連當時最高明的書法家也難以區(qū)分兩者之差異。趙氏父子水平之高超,可見一斑。

如果說王羲之和王獻之父子是中國書法史上兩座高峰的話,那么趙氏父子也毫不遜色。趙氏父子比“二王”更高明之處在于,趙孟頫的妻子管道升也是當時的書法家。元仁宗聞之大為賞識,稱“我朝有一家夫婦父子皆善書,亦奇事也”。

傳統(tǒng)史學(xué)認為,元代文化不如唐宋與明清,甚至還有人持“崖山之后無中國”的論調(diào),認為南宋滅亡之后,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也因此斷絕(南宋曾因崖山一戰(zhàn)而徹底滅亡)。明代有少數(shù)狹隘民族主義學(xué)者認為,趙孟頫出仕元朝乃是“變節(jié)”,甚至污蔑其書法作品“骨氣乃弱,酷似其人”。這也使得趙雍在中國藝術(shù)史上的地位不受重視,從當時的鼎鼎大名逐漸淪為籍籍無名。

近年來,隨著全球史影響的加深,學(xué)界對元代在中國乃至人類歷史上的地位有了新的認識。但藝術(shù)史界對元朝的藝術(shù)成就似乎認識仍不太夠。比如說,趙氏“一家能書”這一“奇事”,顯然值得后世重新評價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