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文學》2018年第5期｜周春泉：盤膝而坐
坐山觀云
此刻，我盤膝在幕阜山上
山在大地之上
突然發(fā)現(xiàn)天地，如此遼闊
我的乾坤，竟小如一顆麥粒
湖北湖南江西，下跪在周圍
洞庭湖，鄱陽湖，生動在山腳下
像二尾大頭魚，緊緊盯著
我這扇老石磨，盯著頭頂上的風車
假如就這樣，坐成一座幕阜山
就一定能體驗，日月輪回
說不定在某一時刻
還能聽見，白云撕裂的聲音
虎蹤
高山的巴掌，落在人跡稀罕處
像大盤的花朵
偶爾，才盛開一朵兩朵
山神的使者
僅慢吞吞的一腳，
一枚大印，就從神界戳醒人間
地名志
輕輕念叨，這些古地名
足夠讓人想像幕阜山
還為什么，曾經(jīng)叫江浮山
立即就鋪陳出朦朧嶺，太婆尖
界牌塢，橫石潭與江源
一條又一條古驛道，九彎十八拐
就像留祖，隱水這些古老村落
一樣對大山賭命服輸
跪一座大成山，拜一溪留根水
高處
在吳楚的風云中
觀察山頂上炊煙，發(fā)現(xiàn)它們
幾乎身不由己，不敢伸不直腰桿
這就聯(lián)想起，高處的事物
不如落宕的小草
清秀挺拔，沒有一絲傷痕……
秋收
一只山猴子
一只毛茸長尾的人類
在山地上掰玉米
像在山梨樹上釆摘果實
一撇樹丫，向另一撇樹丫
彈跳起落多么靈活
它每掰下一秸玉米
一掰，一擲
每一個動作，無不是在仿效人類
勞動專注的程度
像極了，年輕時的母親
準備過冬的食物
整整一下午，卻無瑕顧及
地頭上
還坐著一只咧嘴的陶罐……
遺址
進山的探礦隊，早走遠了……
鏟礦的車隊，已經(jīng)散伙
打洞挖礦的人，直到最后才離開
剩下的幾個，還留在山里沒有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