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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第十屆茅盾文學獎頒獎典禮舉行 人民在他們筆下得以鮮明生動的展現(xiàn)
來源:文學報 | 張瀅瑩  2019年10月18日18:00

10月14日晚,第十屆茅盾文學獎頒獎典禮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行。博物館莊重威儀,頒獎典禮熱情洋溢,頒獎舞臺的正上方,是象征著不畏險阻、持久奉獻與堅韌不拔精神的巨型花崗巖雕塑《愚公移山》。正如中國文聯(lián)主席、中國作協(xié)主席鐵凝在致辭中所說,博物館向我們生動詮釋著什么叫永恒,事實上,這也是我們內心的根本追求——竭盡全力向世界捧出我們所能奉獻的最美好的事物,并堅信這是我們生活和工作的意義所在。這同時也是茅盾文學獎的志向:檢視、挑選、甄別,然后鄭重地將之交付給時間和歷史。

天空高懸著一輪圓月,皎潔銀光披灑在國博外立面上,室內則傳來清揚童聲,在《我和我的祖國》的歌聲中,頒獎典禮拉開序幕。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宣部部長黃坤明,中宣部常務副部長王曉暉出席活動并為獲獎者頒獎。中國作協(xié)黨組書記錢小芊主持活動。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吉狄馬加、李敬澤、閻晶明等宣讀授獎詞及頒獎。在現(xiàn)場六百余位各界代表的共同見證下,梁曉聲、徐懷中、徐則臣、陳彥、李洱登臺領獎,并發(fā)表獲獎感言。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新時代的中國文藝天高地闊。五年前的10月15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文藝工作座談會并發(fā)表重要講話,在新的歷史起點上,為中國文藝指明了方向和道路。五年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就文藝工作發(fā)表重要論述,充分肯定文藝戰(zhàn)線的顯著成績和重要貢獻,深刻論述了文藝的重要地位、獨特作用和歷史使命,科學分析了文藝領域面臨的新形勢新情況,對在新時代推動文藝繁榮發(fā)展做出了全面部署,提出了明確要求。

鐵凝在致辭中說,實踐充分證明,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所指出的方向和道路是中國文藝繁榮發(fā)展的必由之路,也是每一個有抱負、有理想的中國作家藝術家邁向高峰的必由之路。本屆茅盾文學獎的評選就是對五年來中國作家在講話精神指引下所做的探索、創(chuàng)造,取得的進展和成就的一次盛大展示。五年來,我們的作家充分領受著時代豐厚的哺育和滋養(yǎng),以史詩性的深廣目光注視著經歷著巨變的中國人的生活與心靈。后來的人們,如果他們想探求他們的來路,本屆茅盾文學獎的獲獎作品將會成為準確的向導。他們會在這些小說中真切地感受到這史詩般的大時代——這是一個民族在波瀾壯闊的歷史進程中為自己創(chuàng)造出光明未來的時代;也是我們民族中的每一個個體,歷經各種各樣的矛盾、憂患、堅持和奮斗,為自己創(chuàng)造美好明天的時代。

作為中國當代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的最高獎項,從1981年設立至今,茅盾文學獎走過了38載春秋,40余部獲獎作品為當代中國文學樹立起品質與品格的崇高標桿,以獨特風貌形成對于時代召喚的強有力回應。正如鐵凝在致辭中所說,本屆獲獎的《人世間》《牽風記》《北上》《主角》《應物兄》,從不同角度體現(xiàn)著欣欣向榮的新時代中國文學的卓越成就。

梁曉聲:文學對文化影響世道人心的使命,具有責無旁貸的先天義務

中國的文化在影響世道人心方面,責任格外沉重。正如張載所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在第十屆茅盾文學獎頒獎典禮上,梁曉聲如此闡釋他對這段話的理解:“用白話來說就是,要促進社會的公平、正義和進步,要關注民生,體察民意,要繼承和弘揚優(yōu)秀的中外文化精神,要抱持住對人類社會的理想的目標。”中國文化的責任如此路漫漫而求索不易,靠什么助其一臂之力呢?身為作家,60歲以后,梁曉聲常常想這個問題,他首先想到的是文化的長子:文學。

“我認為就中國的實際情況而言,文學對文化影響世道人心的使命,具有責無旁貸的先天義務。但人們對文學的要求是多種多樣的。文學不可能也不應該自囿于某一種理念。囿于任何一種理念的文學,其結果必然是作繭自縛。但文化的生態(tài)園不論何等的多種多樣,如果偏偏缺少為文化之沉重的使命而分擔一點作用的文學,則這樣文化的生態(tài)是遺憾顯然的。”令梁曉聲備感榮幸的是,此次與他共同摘得獲得茅盾文學獎的四位作家同行,不論是年長于他的前輩,還是年輕于他的新老朋友,都以自己的作品參與了為中國當代文化的“拾遺補缺”,“我們的作品風格迥異,文學精神卻基本一致”。

徐懷中:作家應該厚積薄發(fā),把最精美的糧食貢獻給讀者

20歲出頭時,徐懷中就深入進藏部隊及康藏地區(qū),創(chuàng)作了長篇小說《我們播種愛情》等,他自謙作品在“藝術上并無太多斟酌,卻滿腔熱情,見證了那個百廢待興、蒸蒸日上的黃金年代”。1979年,大病初愈的他在接到命令趕赴云南作戰(zhàn)地采訪時毫不猶豫啟程動身,趕著叫人做了一包中藥丸,就上了飛機。這篇后來發(fā)表于《人民文學》的《西線軼事》,開啟了中國軍事文學在改革開放后的寫作新篇章。他只是說:“用這個小說做了一點新的探索與開掘,為回應思想解放運動,交出了自己的一份答卷。”

以自己的寫作,徐懷中一直站在生活與創(chuàng)作的現(xiàn)場,直面挑戰(zhàn),不斷以新的探索反映時代的深刻變遷,這一點直到耄耋之年也未曾更改。以90歲的高齡來打磨長篇《牽風記》,是因為恰逢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就像一艘巨輪順風順水、全速前進?!斑@對我這位離退休下來的老軍人也是一個極大的鼓舞和激勵。雖然我已經進入耄耋之年了,但我身心愉悅、精神抖擻,放開手腳,最終完成了這一部收官之作。我要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自己的生活積累,把我在戰(zhàn)爭中感受到的浩大的生命氣象,用藝術的形式,給予反映出來?!睂π鞈阎衼碚f,他所有的寫作都向著一句話:“作家應該厚積薄發(fā),把最精美的糧食貢獻給讀者?!?/p>

徐則臣:只有把外在的題材變成內在,才能真正抵達深度

如今的許多年輕人,已經不知道我們身邊還有一條大運河。而寫作22年來,這條河流一直是徐則臣小說最忠貞、最可靠的背景?!拔以诤舆吷钸^多年,這些被大河水氣籠罩的歲月,成了我寫作最重要的資源。只要寫到河流,只要筆墨生澀了、故事滯重了,我就會在想象里迅速回到這條河邊?!睂憽侗鄙稀?,他為的是提請大家關注運河。“運河在歷史上所起到的作用,不僅僅是功能性的,它對政治、經濟、文化,包括中國人的思維方式,以及整個華夏文明的形成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弊鳛橐粋€作家,他更愿意從意義、故事、細節(jié),從保留歷史現(xiàn)場的這個角度,去呈現(xiàn)他所理解中運河的作用,呈現(xiàn)世代生活在河流邊上的人和他們的故事?!斑@條河,能夠回答我們是誰,我們從哪里而來的問題。我也希望今天不僅從文化意義上喚醒這條河,還能在作為河流的本體意義上將其喚醒。”

始終對寫作有著清晰規(guī)劃的徐則臣坦言,不太會因為獲獎而使原本的規(guī)劃發(fā)生巨大偏移,對寫作者而言,本不存在所謂“踩準”和“大好題材”,圍繞寫作最核心的問題,永遠是作家的專注和投入程度。于他而言,寫作有時就像小時看圖說話作文中的挖井,有人常常換了一個又一個地方淺挖,有人則找準了自己的目標,深挖到底,“找準一個問題,一直扎下去,只有把外在的題材變成內在,把自己注入其中,與題材合二為一,才能真正抵達深度”?!懊恳粋€作品,只要你寫好,我們都能從中發(fā)現(xiàn)一些針對于當下、針對于歷史、針對我們自身的意義,關鍵就在于作品寫得好不好。而所謂題材,也并不是‘不時髦’的題材,就寫不好。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更愿意堅持我自己寫作的路徑,一位作家可能真的要好好修煉內功。”

陳彥:必須寫最熟悉的生活,寫那些呼之欲出的生命記憶

和陳彥同齡的這一代人,與國家半個多世紀的歷史休戚與共。在他看來,任何人的命運都是要與時代緊密交織的,任何人的生命也都是“四氣”具備,“五味”雜陳的?!皬倪@個意義上講,我要交的答卷就是通過一群主配角的生活,把一個時代的‘蓄水池’攪動起來?!薄吨鹘恰匪鶎懙氖撬钍煜さ念I域,將自己的生命深度融合在文藝院團幾十年的歷程中,他所經歷的是一種下沉的生活方式。這讓他最終在寫作《主角》時,有了一種流淌與噴涌的感覺,幾乎不需要做任何功課便能信手拈來?!拔覍懰麄儯偢杏X是他們中的一個。我個人的寫作體驗反復告誡自己,必須寫最熟悉的生活,寫那些呼之欲出、欲罷不能的生命記憶,這個最靠得住?!?/p>

在陳彥看來,作為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一部千年秦腔史,本身就包含著經濟社會的方方面面,當它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面前,自然會產生出前所未有之戰(zhàn)栗、陣痛、持守與蛻變?!斑@個蛻變即是融入世界潮流的一種面向,也激活了濃厚中華傳統(tǒng)和美學特征的持守與流變?!苯永m(xù)深厚的陜西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傳統(tǒng),陳彥始終在關注現(xiàn)實,想對當下發(fā)聲?!拔矣X得作家應該對他賴以生存的土地有一種深沉的愛憐,并且要勇于完成屬于我們的任務,那就是把自己所處的時代,以自己的所知,盡量完整地記錄下來。我們的視角可能是偏頗的、單一的、狹窄的,但有千萬種不同的記載,這個記錄就會變得真實而富有起來。”

李洱:文學傾向于描述那些珍貴的時刻

對中國的寫作者來說,21世紀以降,各種層出不窮的新鮮的經驗也正在尋求著一種有力的表達。李洱常常自問:是否可以說有一種新的寫作很可能正在醞釀之中?“毫無疑問,這樣一種寫作是非常艱苦的,對寫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庇谒裕魏我徊楷F(xiàn)代意義上的小說,尤其是長篇小說,都是一個多元的共同體。“簡單地說,它忠實于真實的生活經驗,當幕布拉開,它必定又同時是夢幻、歷史和各種話語的交織。在這里,樸素的道德關切從未被放棄,夢幻般的道德訴求已經艱難提出。最終,小說敘事與真實的生活以及生活所置身其中的文化結構及歷史結構之間,形成一種若明若暗的同構關系?!边@也使得對真正意義上的現(xiàn)代小說家而言,必須經由長期的訓練來鍛造自己對于文化結構和歷史結構的直覺,“小說家的準備工作和案頭工作,在這個時代顯得格外重要?!?/p>

在李洱看來,文學傾向于描述那些珍貴的時刻:“它濃縮著深沉的情感,包含著勇氣、責任和護佑,同時它也意味著某種險峻風光。作者和有經驗的讀者常常都會感動于此?!倍骷宜鎸Φ淖罨镜膯栴},就是如何寫出“只有你能寫”的小說:忠實于自己的經驗,又與經驗保持一定距離,以勤勉和不斷的思考來挑戰(zhàn)自己?!拔覀兣c傳統(tǒng)文化的關系、我們與各種知識的關系,都處在持續(xù)不斷的變化之中。所有這些變化,都構成了新的現(xiàn)實,它既是對寫作者的召喚,也是對寫作者的挑戰(zhàn)。一個植根于漢語文學偉大傳統(tǒng)中的寫作者,必須以自己的方式對此做出回應?!睂疃齻€人來說,這個回應的結果,便是《應物兄》?!霸谶@本書中,我寫到了一些人和事。他們就生活在我們身邊,與他們的相處常常讓人百感交集。他們中的那些杰出人物,都以自身活動為中介,試圖為我們的未來開辟新的道路。他們濃郁的家國情懷使他們的事跡有如一個寓言,有如史傳中的一個章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