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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貝多芬誕辰250周年——每天聽一部貝多芬
來源:澎湃新聞 | 【英】諾曼·萊布雷希特 石晰颋/譯  2020年01月08日08:17
關(guān)鍵詞:貝多芬 誕辰 250周年

他也許是你此生聽說過的第一位作曲家,而他的音樂也可能會是你離開這個世界前聽到的最后一個音符。路德維希·馮·貝多芬(朋友叫他“路易斯”)在我們生命中的地位非其他音樂家所能比擬。在我們知道他的名字之前,就聽過了他的音樂——比如隔壁房響起了《致愛麗絲》或《月光》的琴聲。在學(xué)校里講到拿破侖時也常常會順便提到他。在國家級重要儀式上會演奏他的《第九交響曲》,在葬禮上能聽到《“英雄”交響曲》,你無法無視這些場合。當(dāng)我們陷入愛河、憂傷心碎、面臨抉擇的時刻,他的音樂總會在空氣中回蕩。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工作、人際關(guān)系、社會、健康等等,總有他的音樂相伴左右;他創(chuàng)作生涯晚期的無比深邃的弦樂四重奏,足以將我們帶入黑暗的邊緣,令我們驚嘆人類的頭腦如何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

他不像海頓那么友善,也不像莫扎特那樣帶著一絲頑皮的笑意。他面容嚴(yán)肅,不茍言笑,甚至令人生畏。但與其他人相比,我們更信任貝多芬,因為他所展示的永遠是真實的一面。

他沒有瑣碎或無關(guān)緊要的作品。即便是作品第一號《鋼琴弦樂三重奏》,也包含了有力的協(xié)奏段落。當(dāng)他試著以莫扎特或者亨德爾主題創(chuàng)作較為“輕快”的變奏曲時,他并不僅僅向先輩致敬,而是進一步地挖掘先輩作品中的潛能。他所做的一切都飽含動能。貝多芬是終極的進步主義者,相信這個世界的存在是為了人類進步。盡管他自己的境遇可謂悲慘——沒有伴侶、病痛交加,尤其令人痛心的是耳聾——直到最后他仍然恪守著對和平與理解的一份光輝的信念。

他的奉獻熱忱令人震驚。莫扎特會整晚打臺球;瓦格納會整天挑選購買昂貴的布料;威爾第熱衷于高級雪茄;勃拉姆斯喜歡喝啤酒;柴可夫斯基時常參加派對;埃爾加經(jīng)常看賽馬。每個偉大的作曲家都有自己的嗜好,除了貝多芬,他每天都堅定不移地在書桌前,努力讓他的下一部作品都比前作有所進步。有人覺得他太過嚴(yán)肅以致令人不適,其他人則站在貝多芬的肩膀上構(gòu)建理論以打發(fā)學(xué)術(shù)生涯。政治家們出于各種意圖濫用貝多芬,從納粹主義到列寧主義再到歐洲聯(lián)盟主義,盡管這些都毫無任何基礎(chǔ)可言。我個人認為,貝多芬的音樂是動蕩生活中為數(shù)不多的常數(shù)之一,是在不確定之海中的一個穩(wěn)定的保證。面對痛苦與困惑時,我總會首先請教貝多芬。

因此,在他誕辰250周年之際,我決定用四個月時間,每天深入研討一部貝多芬作品,這是一種在深水區(qū)自我沉浸的行為,希望在其中能夠找到自我更新與希望。

他的經(jīng)歷并不復(fù)雜:出生于德國一個小鎮(zhèn)的路易斯來到維也納,從而能夠近距離觀察當(dāng)權(quán)者的活動。貝多芬先是成為拿破侖的崇拜者,又很快唾棄他;他曾經(jīng)與歌德見過面,但沒有留下太多印象;他跟從自己的直覺,在音樂上樹立起一座又一座的里程碑,直到1827年去世時,這座城市為他舉行了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葬禮?!斑@是誰的葬禮?”一位過客問道。一位圍觀者說:“那是音樂家里的大將軍?!必惗喾以谑赖臅r候是個怪人,難以親近。他的作品里充滿了孤獨。也許這就是它們?nèi)绱烁挥趥€性與持久力的原因。

每一份貝多芬作品的樂譜都題獻給某個人,也許那個人就是你。他的每一部作品都使我們進一步理解人類處境。每個人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貝多芬處方。對我來說,他的小提琴協(xié)奏曲幾乎每次都能讓我擺脫絕望。

在過去的這個世紀(jì)中,他所有的作品都被錄制了很多次,其中一些曲目有超過100種錄音。如果相信每部作品都有某個理想的演繹者和某個決定版的錄音那當(dāng)然很好,但生活并不是那樣。有太多種演奏貝多芬的方式,我從未夢想過能夠為《“田園”交響曲》、《“槌子鍵琴”奏鳴曲》或者晚期弦樂四重奏這樣的作品找出某一個值得單獨推薦的版本。

美籍奧地利小提琴演奏家弗里茨·克萊斯勒

我在音樂廳里體驗貝多芬作品的早年記憶,指揮是奧托·克倫佩勒和阿德里安·布爾特,阿瑟·魯賓斯坦和威廉·肯普夫演奏鋼琴,耶胡迪·梅紐因和內(nèi)森·米爾斯坦演奏小提琴,巴博羅·卡薩爾斯還有保羅·托特里耶演奏大提琴。從童年開始我已經(jīng)聽過了整整三代音樂家,每一代的鼎盛時刻都有貝多芬相伴。用我今天所聽到的來衡量過去的傳奇,會冒著過時失真的風(fēng)險。弗里茨·克萊斯勒對貝多芬小提琴協(xié)奏曲的演繹符合他的那個時代,而安妮-索菲·穆特或帕特里夏·科帕欽斯卡亞則適合我們。

我的選擇由我是誰以及我在哪里所決定,我懷疑我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樣。在交響曲上美國人把喬治·塞爾的版本奉為神明,而歐洲人對他幾乎一無所知。德國人在室內(nèi)樂上大肆宣揚肯普夫、庫倫坎普夫和施耐德漢。法國人崇尚柯爾托與蒂博。意大利人為穆蒂和夏伊爭論不休,就像面對國際米蘭和AC米蘭。很少有藝術(shù)家在貝多芬演繹上獲得普世性的認可。富特文格勒,也許吧;吉列爾斯、阿格里奇、帕爾曼,大概吧;此外古樂復(fù)興運動帶來了從哈農(nóng)庫特到霍格伍德的一組全新的競爭者。選擇誰?如何選擇?我已經(jīng)請教了一些專家朋友,他們的選擇有些出乎意料,有些則很奇葩。

我決定不按時間或作品編號順序,而是遵從直覺,每天選一部我覺得合適的貝多芬作品。Idagio流媒體服務(wù)有所有貝多芬作品錄音,費用也很便宜。讓我們出發(f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