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
我喜歡你是遙遠(yuǎn)的
像早晨花蕊中晶瑩的，透亮的露珠
滾動著花、陽光、我的心事
習(xí)慣了人比天涯遠(yuǎn)
我喜歡你是遙遠(yuǎn)的
我喜歡你是遙遠(yuǎn)的
比如一棵聳立的，孤獨(dú)的樹
遙遠(yuǎn)地和我站成一對
我在這邊感受你的枝頭晃蕩
你在那邊想象我的葉子因你歡心
我喜歡你是遙遠(yuǎn)的
比如一只越飛越遠(yuǎn)的鳥
而我是你身后起飛的石頭
我喜歡目送你飛遠(yuǎn)
更喜歡等你望眼欲穿
喜歡把雙眼等成空空的巢
我喜歡你是遙遠(yuǎn)的
比如像一只夢里的蝴蝶
飛遠(yuǎn)又飛近，飛近又飛遠(yuǎn)
山水間
弦子聲聲，我的普米朋友
您的弦聲余音里有：
羊群的饑餓，火苗的走向
您喜歡喝酒，我喜歡寫文字
您的酒杯里有我的背影
我的文字里有您的斷腸的弦音
我愛山水
我愛的是山水間歲月劃傷的臉
朋友，我的朋友
您彈四弦，就在普米火塘邊
我聽四弦，好在普米火塘邊尋找我的草場
我的普米朋友，您是普米山寨的脈搏
所有人可以輕視您
可是沒有人可以輕視您的弦聲
您彈吧，我聽著
醉吧，我陪著
當(dāng)有一天我騎上若柔馬
別忘了提醒我?guī)祥L槍和弓箭
您的弦聲悠長，悠長到勝過所有的炊煙
我到那邊找到草場
我請您，請您用羊頭琴把家畜都趕來
咱們一起放牧
牧場上，水是你的，草是我的
剩余的水草
就讓給我們不認(rèn)識的牧人
大山深處
有過濾風(fēng)的屋子，滿樹杜鵑花
也有見血封喉的毒
還有普米人用白族話唱的山歌
在大山深處
我習(xí)慣和木屋過濾風(fēng)
也喜歡和三月的毒草攀比長勢
有時候在風(fēng)聲溫柔時沏一壺茶蕩滌人間
最可愛的還是山里孩子的眼睛
每一雙眼都是一對星星
它們閃著，亮著……
我喜歡孩子圍著我坐
喜歡他們教我說他們的民族話
傍晚，我會獨(dú)坐在最高的山頂
我的身影像極了姜太公釣魚
不同的是：他垂釣功名，我垂釣人間
轉(zhuǎn)山，轉(zhuǎn)水……
把自己轉(zhuǎn)成最薄的，最干凈的紙
在看似我最孤獨(dú)的時候
那些先賢哲人的筆就在我身上寫字
我不從眾，也不輕易服從
大山深處，山教會了我山是山，水是水
更何況眾人盲目著，我為什么盲從？
看 云
幸福撕心裂肺
我再也不把希望當(dāng)酒杯
只有云的色彩可以渡我的年華
看云，可以揣摩愛情的厚度
看云，可以知道命運(yùn)的薄
看云，讓我想起一句早年老師的話：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看云的時候把心放飛，命削薄
而你，而人間都不重要
就像我在掛登教書
記憶中的犬吠，還有那個人、那棵樹……
都忘記
命本來很輕，我的人生也不是客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