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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暢游知識的百科寶庫
來源:“科普社”微信公眾號 | 姚利芬  2020年07月15日14:10

楊紅櫻的科學童話作品數(shù)量不算多,但她一直對科學童話創(chuàng)作懷有一種別樣的感情——她最初的創(chuàng)作之路起步于科學童話,并被時任《科學文藝》編輯楊瀟慧眼識珠。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有限公司出版楊紅櫻“我們的地球”科學童話系列,涵及“海洋”“沙漠”“森林”三大題材,以偵探、漫游等串珠式的結構綰結起一個個精彩的科學童話故事。其中,不僅包含豐富的地球生物知識,有助于小讀者構建科學思維、科學態(tài)度以及科學精神;更重要的是,童話中無不閃爍著生態(tài)倫理哲思和愛的光芒,有助于讀者構建健康的科學文化觀及生態(tài)美育觀。

科學童話是研究性寫作與創(chuàng)意型寫作的耦合。倘若以“科學”為核,根據(jù)幻想故事距離“科學”的遠近,可分為緊緊圍繞科學展開敘事的科普童話,以及以幻想故事為主體,兼具科學元素的科幻童話??破胀捿^一般性幻想作品而言,是“低度幻想型”文學,并不太好寫,主要是有科學這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常常讓幻想變得束手縛腳。由此,如何有效地克服知識硬塊是每一位科學文藝創(chuàng)作者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將知識硬塊掰開、揉碎,再將其融注編織進一個精彩的故事當中。如果是寫給兒童讀者,那么故事、語言、敘事則要適宜兒童的胃口與心理。

楊紅櫻的這套“我們的地球”系列,是科普童話的寫作嘗試,她為了寫作科學童話,首先是構建了自己的“百科知識寶庫”,她買來大部頭的大百科全書一點點地啃,在這個過程中,她逐漸建立起了自己眼中的海洋、沙漠、森林生物知識體系。這個問題解決后,循此編織故事似對楊紅櫻這樣一個成熟的兒童文學作家而言就變得相對容易了。

如何串起一個個的知識點?楊紅櫻巧妙地選擇了小讀者喜聞樂見的偵探、漫游、歷險故事的寫法?!皞商健迸c“漫游”的共通特點是適宜鋪寫“縱式串珠”式故事,即多事一人,抑或是兩人構成一組參差的整體形象。典型的偵探式串珠作品例如《福爾摩斯探案》,漫游式串珠如《小靈通漫游未來》。同樣,楊紅櫻也在科學童話中塑造了一對神勇偵探者形象:“神犬探長”和“青蛙博士”,一個智勇有加,一個無所不知。這一對搭檔成功偵破了26個森林案件。這種偵探故事的寫法,使得科學童話更加具有可讀性,而選擇偵探故事這種寫法,極易培訓兒童的科學思維。對此,誠如中國偵探小說作家第一人程小青所言:“即使不講具體科學,偵探小說本身,早已經科學化了?!边@種寫法使得原本較一般童話更為多維的科學童話又具備了偵探小說的魅力,從而具有了“超文本”的特征,同種元素在文本中產生了巨大的張力,構成了一個立體的寫作空間,為讀者提供了豐富的可能性來加深質疑或者將自身的經驗融入其中。

漫游式的結構同樣使得故事容易展開,方便將一個個看似零散的生物知識點編織入文,讀之極具櫥窗式的畫卷感。這一創(chuàng)作手法最突出的表現(xiàn)是在《北冰洋的巨獸》中,(《荒漠小精靈》也部分采用了這一結構)?!侗北蟮木瞢F》設計了一對形象:小蛙人與鮣魚波卡,作者將鮣魚的生理現(xiàn)象——經常吸附于其他海洋生物體隨之游蕩,成功地幻化為“旅游”,進而帶著小蛙人海洋中漫游歷險也無不在“情理之中”,這種合理的想象既自然出奇,又活脫有趣。我們看到,類似這種對知識的書寫,并非簡單的再現(xiàn),而是楊紅櫻通過自己的吸收、理解和創(chuàng)造,對特定文化淵源進行個人化表現(xiàn)的結果。

這套科學童話在傳遞“科學”的同時,還融入了作者對科技發(fā)展、對現(xiàn)代化進程、對自然生物世界的種種哲思。她這樣寫雙鋸魚被??牟东@:

“雙鋸魚游進海葵展開的觸手間,伸展開的觸手突然收縮起來,把后面那幾條緊追不舍的魚包圍起來。

“唉!”波卡嘆了口氣,“愛美之心斷送了他們的性命!”

這溫柔的謀殺讓小蛙人觸目驚心:“誰知道這是一個美麗的陷阱呢?”

作者并不回避大自然處處潛伏危機的殘酷真相,反而以一種智性的筆調四兩撥千斤地帶出,讀之更像是人生寓言,不光給小讀者,也給成人讀者帶來更多的思考。除此,死于污染江水中的大馬哈魚、受困于城市噪音的動物等看似并不那么“美好”的描寫也時在作者筆下出現(xiàn),寄寓著作者對工業(yè)化帶來的現(xiàn)代化進程的反思。而奔跑赴死的旅鼠,咬死幼虎的母虎、寄生于鯊魚的擬魚……無不體現(xiàn)了作者對自然之“道”的深刻體悟。

像劉易斯創(chuàng)造的納尼亞世界,羅琳創(chuàng)造的魔法世界,楊紅櫻以游戲般的思維,將科學知識極好地與故事做了融合,科學知識與游戲一樣,不再是一個靜止的對象,而是被一個個鮮活的故事激活。她也在科學童話的創(chuàng)意寫作中構建了自己眼中的“第二自然”。這種創(chuàng)造既根植于一種科學文化傳統(tǒng),在很大程度也是一種思考性的模仿,需要作者首先能夠清晰地洞察第一自然世界的深層結構與法則。小讀者在隨著楊紅櫻的筆觸進行海洋、森林、沙漠三大世界的“探案”或是“游歷”之余,還會體驗到那些鮮活、矛盾、復雜善變的生物以及各生物之間的關系。讀者對科學的領會也不是主體認識客體的模式,而是超主體的融入和參與的過程。

作者:姚利芬,中國科普研究所助理研究員,《科普創(chuàng)作》執(zhí)行編輯

原刊于《知識就是力量》202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