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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懷念楊絳:且以“不爭”過一生
來源:人民網(wǎng) |   2020年07月18日08:05
關(guān)鍵詞:楊絳 錢鍾書 《洗澡》

7月17日,是楊絳先生誕辰109周年紀念日。楊絳,本名楊季康??缭絻蓚€世紀的人生起伏,她是安靜、優(yōu)雅、博學(xué)的女性;在錢鍾書眼里,她是“最賢的妻,最才的女”。學(xué)貫中西、淡泊名利,雖然生于亂世,心中卻有一份與世無爭的寧靜。

先生之筆,于無聲處見喜悲;先生之風(fēng),絢爛至極見真淳?!拔液驼l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簡樸的生活、高貴的靈魂是人生的至高境界……”她是楊絳,一個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傳奇的女子。

1980年攝于三里河寓所。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供圖

幸有所愛:“我和他一樣”“我也一樣”

1935年7月13日,錢鍾書與楊絳在蘇州舉行了結(jié)婚儀式。多年后,楊絳幽默地回憶道:“(《圍城》里)結(jié)婚穿黑色禮服、白硬領(lǐng)圈給汗水浸得又黃又軟的那位新郎,不是別人,正是鐘書自己。因為我們結(jié)婚的黃道吉日是一年里最熱的日子?!?/p>

楊絳在陪同錢鍾書在牛津大學(xué)學(xué)習(xí)時,因錢鍾書不喜歡古文書學(xué)加上粗心竟考了不及格,楊絳便用一只耳挖子的尖頭,一個一個點著幫助錢鍾書認識英國古人到今天書寫是如何變化的。錢鍾書的家人曾感慨道,“筆桿搖得,鍋鏟握得,在家什么粗活都干……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鐘書癡人癡福?!?/p>

家有賢妻,無疑是錢鍾書成就事業(yè)的最有力支持。1946年初版的短篇小說集《人·獸·鬼》出版后,在自留的樣書上,錢鍾書為妻子寫下這樣的情話:“贈予楊季康,絕無僅有的結(jié)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p>

楊絳、錢鍾書與女兒錢媛,1981年攝于三里河寓所。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供圖

曾經(jīng),楊絳讀到一位英國傳記作家概括最理想的婚姻:“我見到她之前,從未想到要結(jié)婚;我娶了她幾十年,從未后悔娶她;也未想過要娶別的女人?!彼堰@段話念給錢鍾書聽,錢鍾書當(dāng)即回說,“我和他一樣”,楊絳答,“我也一樣?!?/p>

嚴謹治學(xué):一是“慢”,二是認真

楊絳最令人矚目的成就之一,莫過于等身的翻譯作品。為了翻譯塞萬提斯的名著《堂吉訶德》,精益求精的楊絳放棄了從英語、法語等版本轉(zhuǎn)譯的途徑,選擇直接從原文入手,為此,48歲的她,開始自學(xué)西班牙語,耗費十多年心血才完成該書的翻譯工作。

在《失敗的經(jīng)驗——試談翻譯》一文中,楊絳曾用“一仆二主”來詮釋譯者的使命,“同時伺候著兩個主人:一是原著,二是譯文的讀者”。翻譯家葉廷芳撰文回憶道:“她絕不拿時間換產(chǎn)量”。楊絳也曾說,“我翻譯其實是很慢的,首先要把每段話的原意弄清楚,然后把每個原文句子統(tǒng)統(tǒng)拆散,再按照漢語的語言習(xí)慣重新組織句子,把整段話的原意表達出來。”

翻譯之外,楊絳創(chuàng)作的劇作、小說、散文也一直是學(xué)界持續(xù)研究的重要文本。長篇小說《洗澡》堪稱楊絳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頂峰。施蟄存評價《洗澡》是“半部《紅樓夢》加上半部《儒林外史》”,而楊絳卻自謙道:“《洗澡》是我的試作,我想試試自己能不能寫小說?!薄霸嚒钡男Ч心抗捕?,這與楊絳的“認真”密不可分。

在文學(xué)評論家白燁的眼里,楊絳則是一個“特別認真”的人。上世紀九十年代,白燁作為責(zé)編出版過《楊絳作品集》。白燁回憶道:“事先友人曾告訴我,對楊先生沒完沒了地校改作品一定要有準備。即使如此,我仍沒有料到編完楊先生幾經(jīng)刪改的書稿,發(fā)稿之后又數(shù)次有補正,排校之后還不斷有校改,這一過程一直持續(xù)到最終出書?!?/p>

正是從這一“慢”、二“認真”的斑駁往事里,我們看到了以楊絳為代表的一代學(xué)者嚴謹求實、精益求精的可貴品質(zhì)。

2012年7月攝于三里河寓所。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供圖

人生邊上:一滴清水,淡泊名利

楊絳的一生,詮釋著“不爭”二字,活得干凈灑脫。在《我們仨》一書中她這樣寫道:“我們與世無求,與人無爭,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我們稍有一點快樂,也會變得非??鞓?。”楊絳還有篇散文名為《隱身衣》,文中直抒她和錢鍾書最想要的“仙家法寶”莫過于“隱身衣”,隱于世事喧嘩之外,陶陶然專心治學(xué)。

2004年《楊絳文集》出版,出版社準備籌劃其作品研討會,楊絳風(fēng)趣回絕:“稿子交出去了,賣書就不是我該管的事了。我只是一滴清水,不是肥皂水,不能吹泡泡?!?/p>

楊絳的“不爭”也并非忘卻這個世界,相反,她不斷叩問人生。2007年,她以96歲高齡完成了《走到人生邊上——自問自答》,這本書完全依據(jù)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樸素地回答了有關(guān)生與死的問題,有著深刻的現(xiàn)實關(guān)懷:“我正站在人生的邊緣上,向后看看,也向前看看。向后看,我已經(jīng)活了一輩子,人生一世,為的是什么呢?我要探索人生的價值。向前看呢,我再往前去,就什么都沒有了嗎?當(dāng)然,我的軀體火化了,沒有了,我的靈魂呢?靈魂也沒有了嗎?有人說,靈魂來處來,去處去。哪兒來的?又回哪兒去呢?說這話的,是意味著靈魂是上帝給的,死了又回到上帝那兒去。可是上帝在嗎?靈魂不死嗎?”

楊絳還以全家三人的名義,將高達八百多萬元的稿費和版稅全部捐贈給母校清華大學(xué),設(shè)立了“好讀書”獎學(xué)金。幫助那些家境貧寒的學(xué)子完成學(xué)業(yè)。雖然“萬人如海一身藏”,楊絳仍以特殊的方式悄悄影響和改變著這個世界。

楊絳曾翻譯的那首英國詩人蘭德的《生與死》,可以說是她心聲的最佳表達:“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我愛大自然,其次就是藝術(shù);我雙手烤著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準備走了?!?/p>

結(jié)語

楊絳居住多年的北京三里河寓所,幾百戶人里她是唯一一戶沒有封閉陽臺的,有人問她原因,她回答:“為了坐在屋里能夠看到一片藍天?!碑?dāng)那些浮于人世的塵埃落定,她的才華與魅力卻依舊閃光。(本文綜合自《楊絳文集》《國家人文歷史》《人民日報海外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