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終生不能忘卻
來源:中國民族報 | 丹增  2021年04月29日11:31

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向全世界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1950年,在黨旗的指引下,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軍西藏,西藏獲得和平解放。

1951年藏歷新年初一,我家來了一個“折嘎”。那天天還沒有亮,門口傳來“吉祥如意,萬事圓滿”的說唱聲。那時我才5歲多。我擱下玩具,從二樓順著扶梯滑下,跑到大門后面,從門縫往外看。只見一個衣裳破爛、蓬首垢面、身單似葉的男孩,脖子上掛了一條又臟又爛的哈達,左臂掛著一件白色的羊皮面具,左手端著一個破木碗,右手提著一根長木棍。他整了整羊皮面具,輕輕地清了一下嗓子,便聲音洪亮地朝著油漆大門說唱起來。

“折嘎”,意為潔白的果實或吉祥的果實。原本是指西藏民眾在慶祝狩獵豐收或喜慶盛會時,都得由一位年高德重的白發(fā)老人說一番祝福贊美的話。這種習俗沿襲下來,成為藏族聚居區(qū)一種專門的說唱藝術(shù),即“折嘎”。藏歷新年初一,大戶人家都盼著折嘎來贊美幾句,帶來吉祥的兆頭,這時也是折嘎說唱的好日子。

共產(chǎn)黨來了苦變甜。1960年的藏歷新年,是個史無前例的新年,這是西藏平頭百姓昂首挺胸的第一年,西藏歷史翻開新一頁的第一年,百萬農(nóng)奴獲得翻身解放的第一年。難怪震耳的春雷提早在高原上空隆隆滾動,銀裝素裹的群峰閃著異樣的金光,文成公主親手栽種的唐柳提前吐出綠芽。我家和往年一樣,大銅鍋炸著擺設食品長形油條,象征五谷豐登的吉祥彩箭進行了重新裝飾,大人小孩身著節(jié)日的盛裝。

初一早晨,唯一不同的是沒有折嘎的說唱聲,第一個推門進來拜年的是穿著軍裝的縣工作隊的劉隊長。他領著十多個工作隊員,手捧潔白的哈達來我家拜年。我家最大的變化是,過去那些忙里忙外干活的男女都分到了田地牛羊,各自獨立門戶。父親擁護民主改革,把空閑的房子讓給工作組住,也因此成了愛國統(tǒng)戰(zhàn)人士。劉隊長50來歲,身材魁梧,因高原紫外線和缺氧,臉色黑里透紅,嘴唇干裂,但顯得精神、莊重。他們在寬敞的客廳里按照藏族的習俗互敬哈達,母親向工作組一行一一敬獻由酥油花和青稞穗做成的吉祥“切瑪”,還用銀碗敬上青稞酒。

大家圍著火爐盤腿坐在藏式卡墊上。父親說:“今天是喜慶的日子,連折嘎還沒有來說唱,您就親自賞光,非常感謝!”劉隊長的翻譯是個藏族軍人,名叫扎西,濃眉大眼,高鼻寬肩,一身得體的黃布軍服,配上閃著紅五星的軍帽、整齊的皮帶、小巧的左輪手槍,顯出一種英姿勃勃、神武有力的風采。扎西翻譯完劉隊長的話,便問父親是不是很喜歡聽折嘎。父親說:“是啊,我每年這個時候都能聽到折嘎清亮的祝福聲,今年更值得祝福?!痹鞑换挪幻?,把端在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脫掉軍帽和上衣,端端正正地站到客廳中央,脖子上掛了一條又寬又長的潔白哈達,面朝父親和劉隊長,大喊一聲:“哈哈,恭喜,恭喜,吉祥如意!”接著整了整衣領,高山流水般地唱道:“藏歷新年到了,今天是個好日子,看天,紅太陽光輝照到了西藏;看地,百萬農(nóng)奴翻身得解放。折嘎我來自東方,是開了珍珠山的大門來的,西藏潔白的雪山是珍珠堆起;折嘎我來自南方,是開了瑪瑙山的大門來的,西藏鮮紅的土林是瑪瑙堆起;折嘎我來自西方,是開了翡翠山的大門來的,西藏綠色的草原是翡翠堆起;折嘎我來自北方,是開了琥珀山的大門來的,西藏黃色的寺院是琥珀堆起……”

大家聽著扎西的說唱又驚又喜,我奶奶更是喜不自禁,珍珠似的細碎淚珠,從她棕色的臉上順著很深的皺紋滾落下來。父親十分納悶,扎西的折嘎怎么說得這么地道?經(jīng)過扎西的介紹,我們才知道,他正是10年前來我家說折嘎的那個男孩。一番回顧感慨之后,扎西接著唱道:“今天我們再次相聚,祝愿相聚的人們,永遠平安幸?!笨蛷d里又一次熱鬧活躍起來,歌聲、笑聲、碰杯聲,聲聲打動著每個人的心。

藏歷新年初六的深夜,天上沒有云,月亮一露臉,滿天的星星驚散了。扎西房間的油燈亮光透過窗紙忽明忽暗,我好奇地走到門口,輕輕地敲了一下,扎西把我讓進屋里,并請我坐在床沿上。他手里翻動著一本薄薄的小書,此前我翻的全是厚厚的長條經(jīng)書,從沒見過這么小的書,不禁好奇地問:“這是什么書?”他笑了笑說:“這是黨章?!蔽矣謫枺骸笆裁词屈h?”他沉思了片刻說:“黨是最好的人聚在一起的隊伍?!蔽以賳枺骸澳悄闶亲詈玫娜死??”他搖了搖頭說:“我干的是最好的工作,幫助所有有困難的人?!碑敃r,“解放軍”“共產(chǎn)黨”“革命”之類的詞匯如雷貫耳,但是我對其含義卻不甚明了。我拉著扎西的手說:“我想當個最好的人,明天我就搬到你們那一起住。”夜深人靜,我舍不得離開扎西的屋子,再次雙手拉著扎西的手說:“反正我要跟共產(chǎn)黨走。”扎西拉了一把椅子,對坐在我面前,這次他拉著我的手說:“你年齡小,要跟黨走,得先讓你去內(nèi)地學習,學好了,就能成為黨的人?!蔽乙幌?lián)ё∷牟弊?,嘴巴對著他的耳朵大聲說:“就這么定了,不能變?!蹦峭?,我自己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通過扎西跟工作隊長密商,過了兩個月,我是瞞著父親從家里溜走的,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學習漢語。

離開家的那天,第一件事是與我朝夕相伴了10年的活佛老師磕頭道別。10年間,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晨鐘暮鼓,最終我卻沒有沿著父母規(guī)劃的道路走下去,心里百味雜陳?;罘鹄蠋?,除了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別無他語。當我無比恭敬地磕完三個響頭,瞥見“佛祖保佑”的話還沒來得及擠出他蠕動的嘴唇,那閃爍的淚光已漫過飽含擔憂和祝福的眼睛,然后閉目垂首,就此道別。

我轉(zhuǎn)身跨出厚實的石頭門檻,便開始上路。白天趕路,夜晚睡在路旁。那時,從比如縣城到那曲地區(qū)400公里的路程,沒有公路,只有牲畜蹄子鉤出的小路,行人踩出的土路,還有野生動物經(jīng)過的泥路。我們一行6個同齡頑童、3個護送軍人、4匹馱物騾馬,沿著山路圍著大山左轉(zhuǎn)右拐地行走,遠處山頂白雪皚皚,腳下道路泥濘崎嶇。這座山到那座山,看著就在眼前,甚至能聽到對岸的人語鳥鳴,但中間隔著千丈深壑,從這邊山頭出發(fā)時是清晨,到對岸山頂時已是黃昏。除了翻山,還要走過一望無際的草原,無垠的空曠,無盡的死寂,使人孤單難忍,甚至膽戰(zhàn)心驚。此外,還要渡過波浪洶涌的江水,蜿蜒刺骨的河流。高原上的江河水急浪高,沒有渡船,只好根據(jù)水的深淺,要么繞山避水,要么騎馬過河,被水魔吞噬的危險無處不在。一路的煩躁寂寞、艱辛勞累深深埋在心底,太多的思念、牽掛咽進肚子。經(jīng)過20多天的長途跋涉,我們到了第一個目的地——那曲。

從那曲再沿著通車不久的青藏公路,向第二站——甘肅夏東火車站進發(fā)。這一路全程近2000公里,要翻越唐古拉山、昆侖山、青海南山、日月山等15座大山;要跨越安多河、楚瑪河、沱沱河、通天河等勢如萬馬奔騰、又如狂怒巨龍的25條江河;還要經(jīng)過荒無人煙的無人區(qū),寸草不生的戈壁灘,險象環(huán)生的沼澤地,夏軟冬硬的凍土層……

最終,西藏解放后第一批送往內(nèi)地學習的130多名脫了袈裟的僧童、走出深宅的少爺、放下羊鞭的牧童,還有掙脫鎖鐐的農(nóng)奴后代,為了同一個目標,同一個方向,跟著黨,平等地聚在一起。我們分8輛軍車,在解放軍一個排的護送下行進在青藏公路上。

那時西藏平叛剛結(jié)束,局勢不穩(wěn),一些流竄的土匪在公路沿線搶劫破壞,我們每輛車頂上都架著機槍,五六個解放軍戰(zhàn)士隨時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冰冷的槍口時刻等待出擊。過了海拔5000多米的唐古拉山,大伙總算喘了一口氣,可是又進入了遼闊的那塘草原,四周一望無際,寒風中,除了望不穿的迷茫和叫不應的寂靜之外,一無所有,筆直的公路突然在霧氣濃密的草地上消失了,汽車只能在草地上順著橫七豎八的車轍走,泥濘、水潭、草坑阻擋著行駛。這幾輛不知在這條公路上跑了多少趟的久歷風塵的軍車,每次停歇后的發(fā)動都十分艱難,前頭咳嗽,后面泄氣,聲音像炸雷震得人耳朵發(fā)麻,車身猛地一跳,車上的人顛得東倒西歪,齊聲尖叫。一次,坐在車尾的一個男孩,像一塊布袋似的被抖落在草地上,幸虧沒傷到要害。

從比如縣城出發(fā),歷時3個半月,我們終于到了陜西咸陽的西藏公學(1965年更名為西藏民族學院,2015年更名為西藏民族大學)。在火車站,學校的教職工夾道歡迎,掀天的鑼鼓,醒目的橫幅,鮮艷的花朵,還有潔白的哈達,歡聲笑語,洗刷著每個藏族學子的疲憊和委屈,笑容綻放了,眼睛閃亮了。顆顆珍珠一樣晶瑩的淚珠,順著黑里透紅的臉頰滾落下來,只好用衣袖和嫩黑的手掌,擦了又擦。

1958年由鄧小平題名、創(chuàng)建于古都咸陽的西藏公學,是我認識和接受現(xiàn)代教育的開端,同時也是包括我在內(nèi)的許許多多藏族以及其他少數(shù)民族莘莘學子的母校。

在雪域西藏,圣潔的珠穆朗瑪峰直插云霄,俯瞰著大地。千百年來,它以其永恒不變的莊嚴,護佑著一代又一代的藏族子民繁衍傳承,生生不息。在往昔,由于地域的限制和社會制度的束縛,藏民族子女除了能夠接受一定的宗教教育之外,很少能受到與時代同步的現(xiàn)代教育。這種狀況直到西藏解放才開始發(fā)生變化。

西藏公學,不僅是我接受現(xiàn)代教育的起點,也是我人生歷程邁出的第一步,更是我人生的一個重大轉(zhuǎn)折點。到學校后,我開始學習漢語拼音,從漢字“你、我、他”,漢語“吃飯、睡覺、你好”開始學起。學校剛剛籌建,國家又急需人才,邊建設、邊教學是當時的教學方針。剛建不久的校舍算不上富麗堂皇、宏偉壯觀,但簡樸大方、干凈整潔。閃著亮光的黑板,乳白色的日光燈,厚重嶄新的紅木課桌,已經(jīng)為我們這些學子創(chuàng)造了優(yōu)雅清靜的學習環(huán)境。

我記得我的班主任老師姓倪,他個子頗高,走路極快,威儀儼然。在我的印象中,他對我們要求非常嚴格,同學們都有點怕他,每次見到他都要繞著走。我們這幫藏族學生,從入學的時候開始學說漢語,老師為了鼓勵大家大膽說,就給每個學生發(fā)10粒黃豆,學生之間在一起交談時,誰要是找不到合適的漢語表述,那就要罰一粒黃豆給對方。一個學期下來,誰的黃豆最多,誰肯定就是漢語說得最流利的學生。倪老師在清點我們的黃豆時,要是發(fā)現(xiàn)哪位同學沒交出幾粒黃豆來,他的臉色就顯得很嚴肅,我們的內(nèi)心則忐忑不安。正是這種嚴格的要求,使我們5年就學完了從小學至初中的漢語課程。

我們的漢語老師姓陳,他能講一口流利、標準的藏語,他相貌堂堂,并且能歌善舞,據(jù)說是從部隊文工團轉(zhuǎn)業(yè)過來的。所有同學都特別喜歡他,他對同學們從學習到生活都關懷備至,哪個男生的頭發(fā)長了,他就幫著理發(fā)。在冬天,有同學被凍出了鼻涕,他會過來掏出自己的手帕幫忙輕輕地擦掉。他們是父親嗎?不是。他們是母親嗎?也不是。但他們勝似父母。這樣的老師還有很多,他們平凡的人格中流淌著高尚,他們嚴厲的情感中飽含著摯愛,他們樸實的作風中透露著硬朗。他們就是黨培養(yǎng)出來的最為可親、可敬、可愛的人。他們常說:“你們是黨培養(yǎng)的建設西藏的接班人,我們有責任把你們帶好?!敝两?,他們的音容笑貌依然縈繞在我的腦海之中,他們的諄諄教誨還時?;仨懺谖业亩?。

就我個人而言,有一個老師給我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印象。他姓陳,教寫作。他是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畢業(yè)的高材生,能寫小說,有人說他是作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很欣賞我的作文。每次把全班學生的作文簿批改完后,他就在課堂上親手發(fā)給每一個學生。先發(fā)最差的,依次而下,把最好的留在最后發(fā)。作文后面他都寫上評語,一般寫上“差”“好”或是鼓勵幾句。最差的和最好的,他都寫上詳細的原因。我的作文經(jīng)常是最后發(fā),有許多次他親自將我的作文朗讀給全班同學聽,有時他還把我的作文從作文簿里撕下來,連同評語一道貼在教室的墻上讓大家看。當時不知是出于上進心還是虛榮心,反正老師這么一鼓勵,我可來勁了。3000個單字還沒有塞滿我那小小的腦袋,我就跑到圖書館借來《紅樓夢》《家》《春》《秋》等名著,半通半不通地閱讀。除了名著,我喜歡讀一些武俠神怪小說,當時老師把這些書貶為有害的閑書,不準學生閱讀。我認識圖書館一位管理員,他是個啞巴。我慢慢地和他交上朋友,連哄帶騙地從他那里借閱那些“禁書”來讀,但又怕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于是白天把書壓在褥子里,夜里躲在被窩里用手電筒照明來讀。那時我夢想著將來當個作家,因為作家這個稱謂對我來說,是那樣的高貴,那樣的神圣,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白骷摇眱勺志拖駸羲⑺坪綐?,一直引領著我不斷進步。

正是這些老師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對我孜孜不倦的教誨,使我邁出了人生最堅實的第一步。

此后,我又在北京中央民族學院(后更名為中央民族大學)學習;1973年,我進入上海復旦大學學習新聞專業(yè),這是我人生的第二步。隨后,我從《西藏日報》開始邁出人生的一個個嶄新步履:從一名普通記者到西藏自治區(qū)黨委副書記、云南省委副書記,再到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中國文聯(lián)副主席,是黨給予我動力,讓我伴隨西藏和祖國的發(fā)展進步而成長。當然,一個人職務的升遷也許并不能完全說明能力和貢獻的高低大小,而孝敬好父母、撫養(yǎng)好子女、善待好鄰里以及為黨的事業(yè)勤奮工作,一樣能體現(xiàn)人生的意義。

在我看到一座座冰川雪峰的同時,也看到了一個個藏族兒女渴望知識、渴求教育的目光,那是一種使人刻骨銘心的目光,它流露出來的,是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千年期盼!同樣,我還看到了,在黨的領導下,西藏實行民主改革以后,更多的人被黨的教育這把金鑰匙改變了命運的事實,看到了自治區(qū)的興旺發(fā)展,看到了西藏的發(fā)展變化。

想到這里,我越來越多地回憶起那些教過我的老師來。他們的身影依次浮現(xiàn)在眼前,我內(nèi)心深處的感激之情也油然而生。我今天的一切哪一樣不歸功于我的老師呢?我尤其懷念那些離開人世到達彼岸的老師,比如,戴著黑框深度近視眼鏡、腋下始終夾著皮包的張老師;經(jīng)常身著灰布衣衫、腳穿圓口布鞋的高老師;說話有點磕巴、幾縷白須飄拂胸前的周老師;還有鄧老師、王老師……當我每次聽說有哪一位老師不幸辭世時,總是震驚多于哀悼,惋惜多于憶念。我對先走的老師們的緬懷猶如烈酒、猶如火焰,燃燒著我的靈魂。

今年,我的母校西藏民族大學已經(jīng)跨入了“知天命”之年,50多年的風雨歲月已使她逐漸變得成熟起來,成長為一所名副其實的現(xiàn)代高校。

前年,我?guī)е环莞卸鞯男?,再次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母校,看看我那朝思暮想的恩師以及流連難舍的校園。我一一地看望了每一位仍然健在的老師,并且邀請曾經(jīng)給予我教誨的10多位老師一起相聚就餐。憶當年、看今朝,敘舊情、談當下,他們都是80多歲的老人了,好在大多頭腦清醒、耳聰目明,大家談笑風生,甚是開心。我在高興之余,也有幾分擔憂,我不知道我和老師們的下一次相聚會在什么時候,也不知道下一次相聚時還能不能見到每一位老師。

我漫步在母校的校園里,一點一滴地追尋著過去,感受著幾十年來的驚人變化。過去塵土飛揚的泥土球場,現(xiàn)在已被綠草茵茵的體育場所取代;過去的平房矮棚已蕩然無存,一座座氣派不凡的教學大樓拔地而起,當年留存的幾幢教學樓雖然依舊古樸端莊,但經(jīng)過內(nèi)外裝修,如今已披上了漂亮的新裝;一排排整齊茂盛的林蔭大樹,取代了過去凌亂不堪的電線桿子……當時略顯蒼涼的校園,如今呈現(xiàn)的是一派綠樹成蔭、繁花似錦、小橋流水的動人景象。我感嘆于母校的巨變,也為現(xiàn)在的學子們能夠在如此優(yōu)美的環(huán)境里求學感到由衷的高興,這一切都是因為黨的關懷、黨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