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文學(xué)》2021年第7期｜安諒：最是江南倒春寒（節(jié)選）
劉成其實很早就到了法院，他在門口躊躇了很久，心亂如麻，眼神也有些飄忽，法院門口有兩排樹，在大門口的兩側(cè)，巍然聳立著。他看了半晌，腦子里才清晰地閃現(xiàn)兩個字：松樹。這個樹種在他們老家淮北農(nóng)村也是常見的，今天竟然老半天才想起它的名稱來，顯然他心事重重。
劉成心里一驚，小腿肚又抽筋了。最近小腿肚抽筋時常發(fā)生，抽搐了一陣，疼痛難忍，但漸漸地緩和些了。他緩步走進法院時，因為手持一張法院的通知，門衛(wèi)很快就放行了。他踱著步子，往樓內(nèi)走去，他心里是痛苦的，也是矛盾的。他不知道面對法官和律師還能說些什么，該說的都說過了，他咬定這是一個明白無誤的事情，就是一起交通事故。這樣一起交通事故，責(zé)任很明顯，死的是一條無辜的生命，這個生命不是其他人，而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的爹。他怎么能輕易地讓肇事者逃脫呢？這是萬萬不行的，無論如何他要堅持到底。他即便是一個不孝之子，也是一個沒有出息的孩子，但是在捍衛(wèi)父親最后的權(quán)利和自己的權(quán)益上，他是不會讓步的。
那天爸爸來看劉成，是坐著動車到了S城。在路邊的公用電話亭，爸爸撥打了他的手機。劉成當(dāng)時正忙得不可開交，火氣也很大，因為廠子里有職工在鬧事。工資遲遲沒發(fā)，老板也沒了蹤影，他這位車間的小頭目擠在當(dāng)中，就像三夾板，有苦說不出。停工也不是，不停工也不是。停了工，一旦老板出現(xiàn)了，他這個剛剛當(dāng)了三個月的車間小頭目，說不定就會被撤了，你怎么有權(quán)讓車間停工呢？不停工，這些工人鬧得很兇，想想人家也都好幾個月沒拿工資了，這么沒命地干，夜以繼日的，多少有點不忍。這些空調(diào)設(shè)備批量生產(chǎn)，等著發(fā)貨，說是要趕送到南方，這一刻也不能耽擱，他急啊，內(nèi)心如焚。
正是這個時候，爸爸從淮北農(nóng)村趕來了。劉成都不知說什么好了。家里也沒有人，讓他去哪里呢？為什么來之前也不和我說一聲呢？對著工人沒法發(fā)火，對著他的老爸他沖著話筒大聲喊叫了一聲，怎么也不說一下，我忙得不得了！你就在那里待著，不要動，待會兒我去找你！
老爸已經(jīng)有七十多歲了，也沒有什么文化，識一點字，但畢竟一輩子待在農(nóng)村，劉成怕他到了S城找不到北，連迷失了都有可能。他把電話掛了，把手機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隨即說了一聲，真他媽的添亂。他罵出這一聲，隨即看看那些圍在他邊上的工人們，趕緊閉了嘴。他是不敢罵那些工人的，但他那聲痛罵仿佛給他解了些氣。那些工人盯著他，仿佛第一次感覺，他們的頂頭上司也是有脾氣的。
場面就安靜了一些。靜了一會兒，那個帶頭的就又嚷道，今天一定要給個結(jié)果，要不然我們今天晚上不加班，明天也罷工！劉成心里火起，壓抑著說，你們趕快復(fù)工吧，我去找老板，我一定盡全力，好不好，好不好？他的聲音帶著懇求，甚至都有點哽咽了。他飛快地從工人們的包圍中走出來，又打了老板的電話，老板的手機還是關(guān)機。他也打了老板秘書的電話，也是關(guān)機。就跟前兩天一樣。他心里煩透了。心想，這個老板肯定犯事了，是不是逃掉了，或者被抓了都說不清。
劉成出了廠門，到馬路上攔車。好幾輛車掛著空車的牌子，看見他招手竟然也不理他，難道是因為自己的模樣，和自己的穿著打扮嗎？模樣算不上英俊，但還算端正。那一身衣裳不能恭維了，因為穿著單位的工裝，這個式樣傻了吧唧的，顏色也灰不溜秋的，洗了之后就皺巴巴的了。也許人家以為，他是一個沒錢的打工者吧。S城的人是不是也太勢利眼了。沒錢不行，有錢也未必都行，都是鄉(xiāng)下人。不過，他現(xiàn)在還只是第一階段，他沒錢也沒地位，更沒有名分，自己的戶口還在學(xué)校里掛著呢。工作兩年多了，學(xué)校早就催促他了，再不給個明確的單位，他們就把集體戶口給遷到原址了。還好，學(xué)校那位行政處老師和他打過交道。那時學(xué)校遷新樓，一批辦公桌剛剛從工廠送來，跟車的也沒有幾個搬運工。那行政處老師正好看他走過，就叫了一聲，同學(xué)來幫個忙，行嗎？平時劉成早就走開了，搭理這種事干嗎？他也很忙的，他在這里找工作，找了幾個月，什么結(jié)果都沒有，心里正憋得慌呢。但看著老師盯視著他，不斷招手，他過意不去，也就慢吞吞地走了過去。搬完之后，那老師拍著他的肩膀說：挺不錯的，同學(xué)，我認(rèn)識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出了一身汗，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結(jié)識了這樣一位行政處老師，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價值。
后來，也幸虧他找了這位行政處的老師，那老師也很領(lǐng)情，幫著劉成把戶口拖延了統(tǒng)一遷移的時間。
現(xiàn)在，他終于叫到一輛車，那是沒有掛著出租頂燈的黑車，可這個黑車說是黑，在白天里還敢明目張膽地拉客，而且價格也并不厲害，你說他黑，他多少有點白吧？劉成心里狠狠地想，他覺得這S城真的很怪異，很多事讓他只能倒著看，很不舒坦。這時，一股冷風(fēng)吹了過來，他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他趕忙罵罵咧咧地打開車門，鉆了進去，說了一句，到火車站。連這鬼天氣都變化多端，會欺負人，明明是二月天了，天氣漸漸暖和，風(fēng)和日麗了，在他們老家這個時候早就可以看到地上草木的嫩芽了，還有河塘里的鴨子歡樂地浮游了；這個S城陽光更加燦爛了，那些街上的女孩，衣服都開始穿得輕薄了。可說變就變，突然就寒冷驟至，比剛過去的冬天都覺得寒冷。他本來毛衣都沒有脫，又添加了一件，可還是感到冷，在S城冬天不太開熱空調(diào)，這黑車也真黑，里面也冷颼颼的，也沒有開熱空調(diào)，他嘟囔著，這么冷的天，怎么都不開空調(diào)！
那黑車司機是個滿臉疙瘩的壯漢子，一轉(zhuǎn)頭眼珠子都瞪出來了，說，你要開空調(diào)？好啊，加空調(diào)費。說完吧嗒就把空調(diào)打開了，連劉成說回復(fù)的時間都沒給，劉成想，好吧，就開著吧，反正要接老爸的，總不能讓老爸受涼吧。想到老爸，他心里一酸，此刻他站在路口，一定很冷吧。
看到老爸時，老爸真的是站在路口，臉上都被風(fēng)吹得鐵青了，渾身瑟縮著，不住地在跺腳。當(dāng)他看到自己的兒子時，兩眼放光，渾身精神了很多，又看兒子是用小車來接的，頓時更來勁了。兒子把他拽進車?yán)?，他還問這問那的，連聲向司機道謝，謝謝司機，謝謝司機。還問兒子，這個車是你的吧？兒子你真有出息！
劉成瞥到那滿臉疙瘩的壯漢，在反光鏡里不屑的神情，連忙對老爸說，這是租的車，別多說了，你怎么來了，也不和我說一下？想到工廠那頭都著了火似的等著他處理，他一迭連聲的斥責(zé)，把老爸說得支支吾吾的，也接不上口。那神情似乎有委屈，也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似的。
劉成租的房子差不多靠著外環(huán)線的一個近郊了，車子抵達時花了六十多塊人民幣，劉成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是他差不多小半天的工資了。但他現(xiàn)在也顧不上了，老爸這么趕過來，他也不能怠慢。把老爸讓進了自己的小屋。
這屋子很凌亂，外面是一個小客間，兼小廚房，房東說這就是一個廚房間，里面是一個八九平方米的小屋，劉成和他的媳婦就住在這兒。除了兩張桌位、一個書桌，還有一個四尺來寬的床。
房間的角落里放著一個簡易的布衣櫥，外罩的是條紋款的水洗尼龍布。里面堆放著他和他媳婦的衣服?？吹竭@兒，他心里又是一酸，太委屈自己的媳婦了，跟著他蝸居在這個小屋。好歹人家也是武漢大學(xué)的畢業(yè)生，自己混得這么糟，還連累人家，有時候他真是心灰意冷。老爹看了這屋子卻挺高興，說，兒子你有家了，太好了。他樂顛顛地這里看那里摸的，很新奇和興奮的神情。兒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他的母親在兒子念小學(xué)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把他拉扯大不容易，竟然還讓他上了S城的大學(xué)。他是他們村的驕傲。老爹也感到驕傲，現(xiàn)在兒子都留在S城了，這不是讓他更驕傲嗎？村子里能有幾個娃娃考上大學(xué)，留在S城的？大伙兒都羨慕劉老爹，劉老爹也未免有些得意，他做了一輩子的莊稼漢，至今也沒有種出多少好的田地來。兒子是他種出最好的莊稼、最好的果實。都找到這個S城的大都市了，他能不得意、不驕傲嗎？
這可是他們村子里好多人都羨慕的。倘若九泉下有知，他老伴也會笑出聲。
當(dāng)晚，劉成帶著媳婦回來，就在隔壁一個小飯店里點了兩個菜，匆匆忙忙吃了，也不知道老爸吃飽沒吃飽，他又急匆匆地返回工廠了，讓媳婦照應(yīng)著老爸。
媳婦人不壞，長得也不算太俊，可是她也很忙，晚上要去做家教，多少能賺點小錢，貼補家用，也關(guān)照了幾句，就匆匆地走了。把劉老爹一個人晾在了家里。劉老爹倒也沒什么不快。他們點了這幾個菜，他把剩下的都吃了，把碗筷都洗得干干凈凈的，還把他們家里好好收拾了一下，然后站在屋子里巡視半天，他在想，自己睡在哪里呢？
待在S城的這個月里，劉老爹既高興，也非常煩悶。高興的是見到兒子、兒媳婦，和他們在一起，再怎么他也是開心的。但他也煩悶、孤獨，甚至于心里頭也生出火來，這S城的冬天啊，真是太冷太冷了。屋子里沒有空調(diào)，他受不了，兒子讓他睡在那個廚房間的小空地上，架了一個折疊床，但他老睡不著，總覺得那冷風(fēng)從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門窗縫隙里照樣鉆了進來，凍得他渾身冰涼，睡不安穩(wěn)。小屋門是關(guān)嚴(yán)了，屋子里還聽得到兒子和兒媳婦的嘀咕聲，甚或還聽到他們在床上的折騰聲，他難受，一晚睡不好。
白天里，兒子和兒媳婦又忙得幾乎看不到影。劉老爹實在覺得太無聊，兒子是給了他一點小錢的，讓他自己打發(fā)三餐，他吃不下，吃不慣。他看到那個掛著一個大頭像的快餐店，好多人都在那里排隊，他到了門口，聞聞倒是有股噴香的味道，很誘人?？粗切┐笕撕⒆?，捧著那些金黃的食物，吃得都很忘我。他不知道他們吃什么，知道自己也一定吃不慣這些東西，然后就離開了。他最后吃的就是面條，面上加了澆頭。吃了這個渾身發(fā)熱，他還特意問人家要了辣椒，起先人家不明白，反復(fù)說了之后，人家明白了，說：這里沒有辣椒，你要辣椒的話，可以用這個。他聞了聞，然后倒了一點在碗里，雖然還是有點寡淡，不像他喜歡的尖椒一樣好吃，可多少有點沖勁，他就倒了一大擼，惹得面店的店員對他直翻白眼。他一邊吃，一邊打噴嚏，還一邊直冒汗，這一餐吃得挺香。
可再好吃也比不上自己家里，自己家里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特別是那些雜糧小饅頭，吃著很有嚼勁，還有那些烙饃，可以加很多肉片什么的一起吃。偶爾還能吃一碗羊雜湯，都吃得非常帶勁?？傻搅诉@個S城，他吃不慣，一點都吃不慣。他覺得非常煩悶，悶得難受。有一會兒，他走到一個學(xué)校門口，有個老外婆在賣那些白色的小花朵，他很好奇，就湊近了去看。他聽到那老外婆邊扎針穿線，邊哼著小調(diào)，梔子花白蘭花，五分錢買兩個。他似懂非懂，問老太，這花都是S城的花嗎？
老太說：對啊，S城的人都喜歡這個花朵，你聞聞，特別香。
他湊過去聞了聞，好香好香，問：你這個，一天能賣多少錢？
老太和他說：你從外地來的吧？我賣這個花是為了好玩，不是為了賺錢。
如果要賺的話，這五塊一朵，一天也能賺好幾十塊呢。
一天能賺好幾十塊？他聽了有點發(fā)悶，他忽然心里有了一個想法。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家，那些田地里的野花，如果把那些花卉拿過來賣，是不是可以賺點錢呢？這樣他就能為兒子出點力。
他已經(jīng)聽到兒子和媳婦的嘀咕了，錢少，房子是租的，買個房子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要很多很多錢。他聽了難受，他覺得自己似乎過來是白吃白住的，活到這把年紀(jì)了，還不能為兒子做點什么，他真的感到窩囊，感到坐不住了。從來都是他呵護兒子、關(guān)懷兒子、支持兒子，現(xiàn)在他老了，不中用了，他成了兒子的負擔(dān)，他該怎么辦呢？
要從老家運來那些花卉，也需要不少盤纏，這念頭想了三天，他終于打消了。他沒這個本事，他知道他沒有這么多錢，他口袋里只剩下兒子給他的一點零花錢，還能做什么呢？可能連自己坐車回去的費用都不夠。想到自己不能給兒子帶來富裕和快樂，他的眼眶溢出了淚。和前兩天顯然不能同日而語，剛剛覺得有點得意，現(xiàn)在就落得有幾分傷悲了。他只罵自己沒出息，幫不了兒子。
他在心里叫他兒子小村，他知道兒子改名了，兒子改名還沒經(jīng)過他同意，那可是大事，是犯忌的。哪個孩子的名字，不是祖宗或者是其他長輩取的？他兒子也太自說自話了。
他給起的名字叫劉小村，他們就是淮北的一個小村莊，這有什么不好?？蓛鹤影阉o改了，一開始改叫劉小春，他知道改成春天的春。后來劉小春后面的小春也不見了，直接變成了劉成。兒子給他解釋過，本來是城市的城，后來怕太直截了當(dāng)，也太土氣了，他又改成了劉成，成功的成。他說他既要留城，也要在這城里立足，既然立足就要做出一點事來。兒子是有出息的，兒子的想法他阻攔不了，他雖然心里有氣，兒子沒有事先和他作溝通就改名字，可兒子這番抱負他是能理解的，他知道兒子終究是不屬于他們村莊的。
兒子不會回到那個淮北農(nóng)村去了，他要在這個S城苦熬。他相信兒子一定會熬出頭的，可是自己眼下該怎么助他一臂之力呢？想著想著，他突然頭一暈，天旋地轉(zhuǎn)似的，他連忙靠墻站住了，用手按住心臟，慢慢地緩過神來。醫(yī)生和他說過，你有高血壓，而且很高，你要當(dāng)心，很容易出事的，不能激動。他剛才肯定因為激動了，才這樣頭暈?zāi)垦５摹?/p>
……
（全文載《北京文學(xué)》（精彩閱讀）2021年第7期）
偶然與必然的生活與小說
——《最是江南倒春寒》創(chuàng)作談
安諒
“父愛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边@句話不是我說的，是達芬奇說的。“父愛是一部震撼人心的巨著，你讀懂了他，就懂得了整個人生。”這也非我言，是出自高尓基之口?！耙粋€男人，只有當(dāng)父親離開，而且自己也做了父親之后，才會真正理解父親?！边@句話，是我所說，并且發(fā)自肺腑的。
有多少個父親，就會有多少種愛。把父親的愛寫下來，我認(rèn)為，是做兒子的一份天職，也是告慰父親在天之靈的最好方式。
劉成的父親，不是我的父親。但他們的愛，都是深沉乃至于緘默的。他們掏心掏肺地愛自己的孩子，盡其所能甚至傾其所有地愛自己的孩子，他們愛得是徹底的、純粹的、難能可貴的，有時可能令人不可理喻，有時也會表現(xiàn)得極為幼稚，但這愛是實實在在的，倘若說愛，是世界精神的太陽，那么這種愛，就是真正的陽光之核。
可是生活并不都是那么一帆風(fēng)順，抑或一廂情愿的愛。生活中的愛，也并不那么簡單。它本身是單一來源，投擲到現(xiàn)實的多棱鏡上，折射出的，已非單純。
人也是復(fù)雜的多面體，往往既可愛，又可恨，更不乏可憐之處。
到大都市生存發(fā)展，也并不是容易的。特別是從窮困的農(nóng)村家庭走出，是需要矻矻以求打拼的。我同情這些在上海的奮斗者，稱他們?yōu)椤皽淮?，我則因享受了父母親的福祉，自謙“滬二代”，自我降低一個“輩分”，也是對這些遠離故鄉(xiāng)的創(chuàng)業(yè)者勤勉努力、腳踏實地的一種尊敬。
誠然，愛是不可過于自私的。侵犯了大眾利益和正義的所謂的愛，是善的對立，也是不值得憐憫，甚至需要抨擊的。我只是把某些人性的弱點、某種善惡的模糊、某類文明與愚昧的沖突，用小說的形態(tài)，把它們盡可能地刻畫表現(xiàn)出來。
我以悲憫的心態(tài)，關(guān)注著這被城市與鄉(xiāng)村擠壓的人群。也呼吁社會理性而又富有人性地去對待這個人群。
我總以為，即便記述的故事再嚴(yán)酷，再冽厲，文學(xué)的筆觸，最終傳遞的，還是人性的一抺溫暖。
愛是必然的，而冥冥之中的某些錯訛，或許是偶然的。必然中有偶然，偶然中有必然。生活本質(zhì)如此，小說也就呈現(xiàn)這般模樣。
我是自小就具有巴尓扎克的創(chuàng)作雄心的，卻始終無他這種浩大創(chuàng)作的時間和驚人天賦。我就時不時寫一些類似的短篇，甚至更短篇。堅持下去，也自成一景，蔚為壯觀吧。至少不辜負這個紛繁的時代和我所親歷、也所見聞的各種人事吧。
愿這世界充滿愛。
此乃我創(chuàng)作之源。
安諒，男，本名閔師林，上海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經(jīng)濟學(xué)博士。20世紀(jì)80年代開始在省市級以上報刊發(fā)表各類文學(xué)作品，并出版著作三十余部，獲萌芽報告文學(xué)獎、冰心散文獎、《小說選刊》雙年獎、最受讀者歡迎獎、“茅臺杯”年度大獎、中國微型小說年度優(yōu)秀作品獎、中國天水李杜國際詩歌節(jié)特別獎等數(shù)十種獎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