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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童話世界里的喀納斯 ——裴郁平兒童詩里的童話因素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狄力木拉提?泰來提  2021年11月23日15:10
關鍵詞:裴郁平 兒童詩

童話是我們給自己創(chuàng)造的童年夢想,用于彌補我們曾經(jīng)失去的一切,挽回我們在塵世間丟失的自尊,同時也是對滿目瘡痍的大自然的一種修復。從某種意義上講,孩子們眼里的世界或者是意念,可能是超越成人的,只是我們以大人自居,用一種早已被局限了的思維模式去看待世界,用一種或已扭曲的世界觀去理解世間萬物,以至于發(fā)現(xiàn)或發(fā)明了無數(shù)個認知世界的公式和理論,但那些公式和理論或許永遠無法解釋孩子們內(nèi)心的世界。

一個人自打他出生開始,便慢慢遠離土地,遠離自然,遠離山水,

作為一個也曾經(jīng)演繹過童年的作家,我的創(chuàng)作從未遠離大自然,因而知道什么樣的作品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兒童文學作品。所謂兒童文學,應該是反應兒童內(nèi)心世界的文學作品,是站在孩子的立場上看待世界,用孩子的思維解讀世間萬物,而多數(shù)兒童文學作家名曰寫兒童文學作品,但總是擺脫不了成人心里的陰影,比喻成人化,想象成人化,思維成人化,人物是兒童,但故事情節(jié)成人化,人物對話也是成人化,這樣的作品在我國兒童文學界還是屢見不鮮的。

或許是因為我成長的地域環(huán)境,了解更多的還是新疆本土兒童文學作家,卓有成就而又為數(shù)不多的那么幾個兒童文學作家基本上是寫童話故事或科學通話的,而始終執(zhí)著堅守兒童詩歌創(chuàng)作的,在我的視野里好像也就裴郁平了。亦或者是因為我本人也是一位詩人,所以更多關注詩歌。

他的兒童詩歌創(chuàng)作不同于他人,他有他獨到的兒童視角,盡管他本人早已步入中年,但他的性格傾向、個人愛好、思維模式、接人待物、快言快語、愛憎情懷以及他對個人事業(yè)的追求,既有他直率單純的一面,又有處事果斷一面。面對文學創(chuàng)作,他的心像孩童一樣直觀而形象,在他眼里的世界亦如童話,無論他寫怎樣的事物,他既可以站在成人的角度去觀察書寫,同時還可以用兒童的眼界,把復雜紛亂的景象寫成簡潔明快的游戲,或將一個平淡無奇的事物寫得栩栩如生,儼然一個童話大師。他對事物或自然風光的把握恰到好處,抓住特點,一筆下去,正中要害,這實際上也是他為人處世的一種風格,兒童般的善良在他身上體現(xiàn)的比比皆是,對待他的直截了當,與他深交的好友都當他是童言無忌,他什么話都敢說,而且是以針見血的事實。

我?guī)缀趺刻於伎吹剿逶绨l(fā)出的兒童詩,很有情趣,很有畫面感,但最讓我欣賞的還是他的詩歌集《夢想在喀納斯的湖里》,這本詩集里的每一首詩都有它很獨特的意境,童趣恒生。例如他在“四月的春”這樣寫道:

青果掛滿了春的眼睛

催眠了書上的鳥巢

麻雀藏在密密的樹葉中

陽光的影子

有了睡覺的想法

孤單的老肥貓爬上樹

胖胖的大肚皮貼著樹干

看著發(fā)抖的樹枝

在四月的春天里

把受傷的心

用風來撫平

實際上四月天里的喀納斯未必樹上掛果,那應該是五月里的故事,但在一個兒童詩人的眼里,四月已經(jīng)掛果,而且就像春天的眼睛,他關注的并非就是四月這個時節(jié),而是“青果掛滿了春的眼睛”這個物象,從本質上給季節(jié)和季節(jié)的象征涂上了一層濃重的童話色彩,此時的眼睛原本是睜開的,而且是春天的眼睛,成人化的詩句里很少會出現(xiàn)“春的眼睛”之類的表述,但作者卻用他童真的視線,捕捉到了那個常人難以看到的眼睛,春的眼睛掛在青果上,但樹上的鳥巢卻被催眠,試想,這個季節(jié)的鳥巢里會有些什么,或許是剛剛出殼的雛鳥,或者是正在孵蛋的小鳥,他把小鳥的睡意移植到鳥巢之上,讓鳥巢具有的生命體征,這恰恰就是兒童的想象。藏在樹葉里的麻雀,注定是一群快樂的生靈,他并未寫它們的叫聲,而是把筆鋒轉移到陽光的影子上,讓光有了睡覺的想法,這與上面所說的催眠相互吻合,正好與“春眠不覺曉”遙相呼應。于是作者又把一只肥貓放進這個意境里,無論它是一只肥貓還是一只懷孕的貓,在貓的眼里,樹葉在發(fā)抖,他不寫風,而是說發(fā)抖,感知方式的不同,也創(chuàng)造了不同的意向,在孩子們的眼里,那不是自然現(xiàn)象,而是由他們的想象刻畫出來的因果關系,而作者卻把握住了這種心理,才有了后面兩句“把受傷的心/用風來撫平”。

作為一個純粹的兒童詩歌創(chuàng)作者,裴郁平始終把自己的創(chuàng)作身份看到很重,盡管他也有成人詩歌創(chuàng)作,但他的身份轉換自如得體,而他更多的時間是在兒童詩歌創(chuàng)作的熱度里熔煉自己,他把他的創(chuàng)作理念確立的很明確,他所有的自信和從容都來自他對兒童詩歌的迷戀。

他在“夢想在喀納斯的湖里”這首詩中,把“夜色”比喻成“城堡”,夜色對于我們的現(xiàn)實而言,她本身是一個虛擬的現(xiàn)象,從當今科學研究成果來看,生活在三維空間的我們,只能感知三維世界里的事物,也就是現(xiàn)實存在的物象,但對于夢而言,我們的解釋依然停留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層面上,無法解讀本空間以外有另一種存在方式,這也是人類開始超越自我的表現(xiàn)。在這首詩里,作者用“夢在城墻上夜游/觀魚亭里/站著一只白狐貍/它聞到了/夢里飄來的呼吸聲”,從而引出了“魚”的概念,并通過進一步的詩情,把喀納斯他有的大紅魚引出來,一方面是在給孩子們講述喀納斯的美與特產(chǎn),另一方面又展現(xiàn)出一幅童話世界的畫面:

湖水里游來了一條大紅魚

水面泛起紅色水霧

白狐貍吃驚地看著月亮的臉

拖著大尾巴

逃出了秋夢

白狐貍真想睡在星星上

夢想在喀納斯的湖里

喝水里的湖怪們合個影

只是一組美妙的組合,是童話組合,思維的跳躍正好契合了孩子們的思維方式,我想去過喀納斯的無數(shù)個旅游者們,估計還沒幾個人想過與湖怪合影。

我所熟知的裴郁平恰恰就是一個天馬行空的一個人,他思維開闊,但邏輯縝密,他想象豐富,但合乎廣義概念里的空間邏輯。盡管肉體只是一種笨拙的存在方式,但有了或許比光速還快的意念,很多問題的解析或許會有更多方式。

通話本身的作用并非單純給孩子們講故事,而是通過童話給孩子們展現(xiàn)一個更為廣闊的認知空間,思維模式可以是多樣性的,但也要符合世間萬物的基本規(guī)律和邏輯,即便是超現(xiàn)實主義的空間思維,也應該有一度的存在,任何一種想象都要給可能留下一個足夠的空間,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無邊無際地去思考很多問題,但前提是我們必須要有這種思考的能力,這就是為什么有些人怎么想都想不出什么,就連瞎編一個故事都費勁,這種人本身是不具備太多想象力的,而有些人的想象力卻是超乎常人的,在我看來,一個真正的詩人本身應該具備超凡的想象力,要有很好的空間物理學概念,至少他的頭腦里應該有一個空間模式,最新研究表明,宇宙空間至少有十一個維度空間,只要腦子夠用,想象力是任由我們發(fā)揮的一種能量,我不敢說我的這些說法合乎空間物理學理論里所講的暗能量,至少我們有了這種想象,想想本身會在一定范疇里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回饋,這便是靈感的一種表現(xiàn)方式。

裴郁平在兒童詩歌領域披荊斬棘,僅憑他不同于他人的想象,在道上行俠仗義,呼風喚雨的本事因該不比巫師門差。因此他在兒童詩歌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游刃有余,得心應手,隨便一只貓就能寫出許多令人咂舌的詩句來。我只是能更在意他的喀納斯本集。

喀納斯首先是個草原屬地,因為那一汪圣潔的湖水正好在喀納斯,所以得名喀納斯湖,有關喀納斯湖的各類傳說可謂鋪天蓋地,然而喀納斯卻靜靜地歸屬著自己的領地,任憑形形色色的游客擺布,它只是露出深藏于水中的波紋和酒窩,淡淡地笑過四季春秋,用不同的態(tài)度表明它的深沉與神秘。裴郁平在他的詩句里恰好捕捉到了這些,很任性滴寫到:

春風吹過來了

晨曦把睡夢推了推

一翻身我就來到了

綠色的草原

……

這是他在“草原”里寫的開篇,春風是誘因,冬天的夢被喚醒,忽如一道溫暖的晨曦,漫長的夢就此結束,他的思緒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降臨在草原上……引出草原并非他有意,而是類似于喀納斯這樣的草原地帶,在新疆,隨便一處的山花爛漫就能讓你醉如神仙,到了那里,思維的韁繩就未必在你手上了。裴大俠去草原的時候從來就沒有清醒過,什么時候都被那里的美弄得爛醉,所以讀他的此類兒童詩,也會有飄飄欲醉的感覺,至少我是這樣。

他在“喀納斯的春天里”這樣寫道:

枯萎的草原

在淚水中卻笑出了聲音

春風聽到后

一陣一陣用力

把亂跑的淚水和春雨

一起趕進了喀納斯湖里

……

極富創(chuàng)意的詩句,增添了詩的意境。因為春天的到來,淚水和春雨都被春風吹到了喀納斯湖里。裴郁平的兒童詩歌一個顯著特點就是,擬人化的表述方式和跳躍性思維結合得十分巧妙,而且從不牽強,任何一種物象的聯(lián)系都顯得很自然,在他的筆下,它們都是靈動的,例如:

星星在天上睡不著

看著草原上寧靜的夜晚

想問問正在酣睡的爺爺

能否來家里和我做個伴

夢想抱著星星不松手

牧羊犬的一陣狂叫

讓夢躲進了花瓣里

……

星星在天上睡不著,這是典型的擬人化,但此時的草原依舊以大自然的形式出現(xiàn),緊接著又是一次跳躍,想讓失眠的星星與他做伴,起伏感很強,但始終沒有超出兒童思維的內(nèi)涵,有一種天地呼應的感覺。

借助童話語言,作者寫出了大自然的奇美,表面上看是在寫喀納斯,但作品集里同樣也出現(xiàn)了南疆的因素,也就是說,在作者筆下,喀納斯只是一個大的自然概念,所有的描寫都是在夢幻般的意境里進行,這樣的跳躍同樣顯得很自然,你不會認為有顧此失彼的的嫌疑,就像一個孩子周末去了游樂園,在快樂中度過一天,在閱讀過程中,讀者可以和動物有親密接觸,同樣也親近了自然,把人的意向巧妙地植入到兒童特有的夸張的跳躍思維中,讓閱讀著的微笑始終掛在輕松的表情上,在兒童詩歌創(chuàng)作技巧的把握上顯得游刃有余,絲毫看不出呆板的模式。

再比如:

天上的星星

看見湖水里飄著無數(shù)

小紅魚吹起的氣泡泡

小星星都想離開冷清的夜空

先把自己的影子扔進湖水里

……

上述詩句同樣是思緒的跳躍,從天到地,由地到天,大的概念之間相互呼應,而小星星和小紅魚之間相互律動,從視覺上看,天地都是大的靜物,而星星和紅魚是運動的,彼此在自己的世界里閃爍,這樣的互動關系恐怕也只有像裴郁平這樣思維無拘無束的兒童詩人可以建立起來。

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兒童詩本身也要求創(chuàng)作者有一顆兒童般的心靈,一顆更具幻想力的心,兒童詩看似簡單,但要寫好兒童詩也并非那么容易,關鍵在于悟性。裴郁平的文學創(chuàng)作由它特定的時代背景,具體地講,與他的成長經(jīng)歷有很大關系,他的成長經(jīng)歷為他日后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奠定了基礎,無論經(jīng)營企業(yè)、處理人際關系、接人待物以及詩歌創(chuàng)作,他都保持著一顆平靜的心,他與人爭而不斗,善待他人,最大限度地給人一個輕松開朗的感覺敞開心扉,但也容不得別人有半點的虛假,與他交往只需坦誠,就像讀他的兒童詩,也需要一顆坦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