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一個女孩朝前走》：一路芬芳滿山崖
《一個女孩朝前走》是一曲清新明朗的青春芳華之歌，也是獻給在脫貧攻堅的戰(zhàn)場上不幸殉職的年輕奮斗者黃文秀的一曲英雄贊歌。讀著這本書，我的腦海里始終回蕩著電影《小花》的主題歌《絨花》的歌詞和旋律：“世上有朵美麗的花，那是青春吐芳華。錚錚硬骨綻花開，瀝瀝鮮血染紅它。世上有朵英雄的花，那是青春放光華?；ㄝd親人上高山，頂天立地迎彩霞。啊，絨花……一路芬芳滿山崖……”
百坭村是廣西百色地區(qū)一個深度貧困村，全村有11個自然屯，散落在大山的褶皺里，有幾個屯子離村委有十多公里遠，最遠的有13公里。2018年3月，29歲的黃文秀來到百坭村擔任駐村第一書記。阮梅的這部長篇紀實文學寫的就是“七一勛章”獲得者、把青春的熱血灑在故鄉(xiāng)脫貧攻堅征途上的黃文秀的成長故事。
全書從黃文秀出生的那個隱藏在西南大石山皺褶里、名叫德愛村的小村子寫起。1989年春天，她出生在這個蟲鳴鳥叫、炊煙裊裊的小村子里。小時候，她家境貧寒，在國家助學政策幫助下才完成了學業(yè)。書中主要的篇幅都在寫文秀的少年時光和成長經(jīng)歷。
看得出來，女作家深深地愛著自己筆下的這個善良而美麗的女孩。全書筆觸細膩而靈動，把文秀的成長經(jīng)歷挖掘得很深入，通過一個個真實鮮活的細節(jié)，寫出了少女文秀善良、單純、明亮的心地，刻畫了她在艱難困苦中早早地懂得了堅強、自尊和自強不息的性格，以及熱愛自己的家鄉(xiāng)、總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對待身邊的鄉(xiāng)親和老師、同學、友伴的溫潤情懷。讀著文秀的質(zhì)樸無華的童年和少年成長故事，讀者們也不由得會認同人們時下常說的那句話：世上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文秀童年時代留下的那串小腳印，其實也是中國一代山村孩子的小腳印，是典型的“中國式童年”故事。
阮梅在創(chuàng)作談里這樣寫道：“文秀小時候所經(jīng)歷的成長困境，文秀與眾多貧困家庭經(jīng)歷的艱難困苦，國家扶貧行動對少年兒童成長的真正影響，我是無法想象得到的。追蹤黃文秀的人生足跡，我才真正理解我們的國家近些年駐村扶貧的重要意義?！庇纱艘部梢姡瑫鴮懨撠毠灶}材的作家，只有抱持著對現(xiàn)實生活真摯的熱愛，能夠“深扎”到現(xiàn)實生活的核心，而不是僅靠空泛的想象，才能撥開生活的表象，挖掘到更真純、更鮮活、更深遠的東西。
“我沒有掩飾文秀家的貧窮，半點兒都不掩飾。文秀是貧窮的，但她的童年，卻因為有一位樂觀、仁愛、堅忍的父親而快樂和幸福?？梢哉f，如果不是深入了解他們的生活，不是親眼見到她的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她的老師和同學們，我不會真正理解什么是中國的深度貧困，也不會理解什么是中國的父愛如山、兄友弟恭。”我們從這部作品里也看到了關于影響文秀成長的諸多因素，尤其是清正質(zhì)樸的家風的努力挖掘。
父親黃忠杰曾叮囑女兒說：文秀呀，沒有共產(chǎn)黨，我們家不可能脫貧，不可能有今天的生活，所以，你一定要感恩，長大后一定要入黨，為國家多做一點貢獻?。?008年，黃文秀在山西長治學院讀書時，就向黨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只有把個人的追求融入黨的理想之中，理想才會更遠大?！蔽男愕男氖率沁@樣樸素和真實，“沒有政府的扶貧資助，家里不可能供我來上大學。我選擇讀思政專業(yè)，選擇加入黨組織，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2011年6月，品學兼優(yōu)的黃文秀如愿成為了一名光榮的黨員。她從來沒有忘記黨的恩情，改變家鄉(xiāng)山區(qū)貧窮落后的面貌，也一直是她的夢想。2016年，黃文秀在北京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yè)后，毅然放棄了留在大城市的工作機會，加入了廣西選調(diào)生隊伍，回到生養(yǎng)她的家鄉(xiāng)。對此，她的同學和朋友不太理解，她回答：“很多人從農(nóng)村走出來就不想再回去了，但總是要有人回來的，我就是要回來的人?！?/p>
黃文秀剛到百坭村時，鄉(xiāng)親們對這個年輕的女娃子心存疑問，這里生活太苦了，山路崎嶇，哪里受得了！好在沒過多久，鄉(xiāng)親們就放心了，大家發(fā)現(xiàn)，不論是吃苦耐勞，還是對扶貧的思路，文秀都很有想法，什么都能說得頭頭是道，讓大家心服口服。扶貧路上，有苦也有甜。文秀從不好高騖遠，而是腳踏實地，從具體的小事、實事入手，幫助鄉(xiāng)親們排憂解難，一步一步地向前邁進。
僅僅駐村一年，文秀就把全村所有貧困戶仔細梳理了好幾遍。她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在我駐村滿一年的那天，我的汽車儀表盤的里程數(shù)正好增加了兩萬五千公里，我簡單地發(fā)了一個朋友圈：我心中的長征，駐村一周年愉快?！彼謱懙溃骸?018年行駛過的扶貧之路，對我而言更像是心中的長征，這條路上我拿出了極大的勇氣和極大的信心?！?/p>
美麗的青春之花正在綻放，脫貧決勝之戰(zhàn)的號角已經(jīng)吹響，年輕的文秀也正在規(guī)劃和憧憬著百坭村鄉(xiāng)親們未來的日子。2019年6月16日，黃文秀回田陽縣看望剛做過手術的父親后，心里一直在擔憂，最近幾天，暴雨連續(xù)不斷，會不會給百坭村的莊稼和果樹帶來什么損害呢？就在她連夜開著車趕回百坭村的途中，深更半夜，一道兇猛的山洪突然襲來。“我遇到洪水了?！彼牧艘曨l發(fā)給大哥黃茂益，這就是她留給親人的最后的話，年僅30歲的壯家女兒在這個深夜卷入了山洪和夜色之中。年輕的黃文秀倒在了扶貧路上。但她用一段奮斗的青春芳華，換來了鄉(xiāng)親們的幸福，使百坭村成為全鎮(zhèn)脫貧人數(shù)最多的一個山村。年輕的文秀沒能看到脫貧攻堅的勝利，她的青春、她的生命，已經(jīng)化作了廣西百色群山之上的彩云，化作了家鄉(xiāng)百坭村山崖上的紅杜鵑。
對于文秀的人生選擇，父親黃忠杰始終是理解和支持的。在“時代楷?！卑l(fā)布儀式上，這位質(zhì)樸的父親這樣說道：“黨培養(yǎng)了文秀，她為黨的事業(yè)作出貢獻，我們以她為榮?！?021年2月25日上午，全國脫貧攻堅總結表彰大會在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習近平總書記莊嚴宣告，經(jīng)過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共同努力，在迎來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一百周年的重要時刻，我國脫貧攻堅戰(zhàn)取得了全面勝利。當總書記念出“黃文秀”的名字時，坐在臺下的黃忠杰眼睛里噙著淚水，忍不住抬起手按了按發(fā)酸的鼻子，這一幕讓無數(shù)觀眾眼睛濕潤。
在全國范圍內(nèi)完成脫貧攻堅任務，使貧困人口實現(xiàn)脫貧、貧困縣全部摘帽，這是黨對全國人民做出的莊嚴承諾，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要標志。在這場脫貧攻堅戰(zhàn)中，有多少奮斗在山鄉(xiāng)的好兒女，翻山越嶺，走遍大地；田間地頭，茶園果園，餐風宿露，對口幫扶，一天不摘帽，就一天不收兵。這其中該有多少浸透了奮斗的汗水、淚水、甚至是犧牲的可歌可泣的故事，正是當下時代最偉大的“創(chuàng)業(yè)史”，也正是發(fā)生在每一位作家身邊的重要現(xiàn)實題材。
所幸的是，我們的兒童文學作家沒有缺席。阮梅用自己的一支纖筆，飽含真誠和激情，記錄了這場脫貧攻堅的時代壯舉；以這部散發(fā)著淡淡的山花芬芳的《一個女孩朝前走》，參與了一部偉大的“創(chuàng)業(yè)史”的書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