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嫉“錯”如仇
來源:新民晚報 | 怡然  2022年11月30日08:45

一位作者在某報上寫道:廖靜文的回憶錄《徐悲鴻一生》,第一頁上有一幅廖靜文的油畫像,下面是她的一段文字:“僅以此書作為一束潔白的、素凈的鮮花,敬獻在悲鴻的墓前……”咦,廖靜文怎么可能寫“僅以此書”?趕緊查閱原文,果然是“謹以此書”!唉,又是一個低級別的錯字出現(xiàn)在一家老牌報紙上,莫非“無錯不成報”的魔咒又應驗了一次?

或因職業(yè)慣性使然,撤出職場多年,至今仍對錯別字敏感兮兮。舉凡書籍、報刊、電視、網(wǎng)絡乃至各種自媒體上的錯別字,甚至在大街小巷旁、商家店鋪里、飛機火車上,一不小心瞥見若干錯別字,便感覺不爽起來,如同眼睛里吹進一粒沙。40年前,著名語言學家呂叔湘在《讀書》上撰文《錯字小議》,說“天天看書看報,天天看見錯字”,如今這種現(xiàn)象似乎不僅未見改觀,反而日趨普遍而嚴重。且不說路邊廣告上的“另”售、補胎“沖”氣、裝“璜”、招聘“啟示”之類的錯別字觸目皆是,且不時竄上手機推送、電視熒屏。諸如“稍候”誤作“稍后”,“孰料”成了“殊料”,“反應”與“反映”錯位,“截止”與“截至”、“板塊”與“版塊”混搭……不勝枚舉,司空見慣。甚至“的”“地”“得”都“三合一”,幾乎同化為一個“的”字了。

其實,寫錯個把字無需大驚小怪,誰不會寫錯字呢?然而,可悲而可怕的是對錯別字熟視無睹,習以為常,不以為意,漫不經心,認“錯”為“對”,以致有些字被集體無意識地寫錯,且覺得理所當然,錯得“理直氣壯”。而因見錯胸悶,難耐緘默,我便多管閑事,小題大做,對相熟的作者和編輯,更是直言不諱,屢屢捉錯。有朋友說我有文字潔癖,哈哈,評點到位!

近年來,一個“其”字常令人糾結。即便在重要的官方文件里、主流報刊上,“其間”常被寫成“期間”,幾成痼疾。盡管《咬文嚼字》編輯部早在14年前的《2008年十大語文差錯》中就判定,“期間”是出版物上容易用錯的詞,明確指出“期間”前面必須有修飾語,指明具體的某段時間,才能夠充當句子成分。這個詞是不能單獨放在句首做狀語的??梢?,雖一字之差,句首卻不可將“期”替代“其”的。新冠肺炎疫情暴發(fā)以后,這個錯字在官方發(fā)布的疫情通報中就不乏其例,每天見報:某病例“入關后即被集中隔離觀察,期間出現(xiàn)癥狀……”。幾乎所有大大小小的媒體,對官方通報一字不改,使之廣泛散播。是嘛,這算什么錯呢,無關緊要呀!偏偏有固執(zhí)者如我,忍無可忍,致函發(fā)布網(wǎng)站,請求糾錯。主事者從善如流,當即與疫情發(fā)布機構溝通,并回應稱:經核實,從今天下午的通報開始,我們都改為“其間”。謝謝指正和指導!果然,今年2月后上海的疫情通報里,同樣句式中的“期間”消失了。于是稍感寬慰。但至今仍時而在重要公文和媒體文章里,與之邂逅,每每泛起絲絲苦澀。

維護祖國語言文字的純潔性之重要,毋須贅言,以漢語為母語者當匹夫有責吧!對錯別字即便不說“零容忍”,起碼也應該少寬容。尤其是政府部門、組織機構、大眾媒體的示范導引之責,萬不可疏失。曾讀到一則報道,在“浙江書法獎·沙孟海獎”、第十屆全浙書法篆刻大展的評選中,3668名書法作者的4733件作品,初評入圍不足500件,終評獲獎352件。有些作品看似漂亮,卻掉進錯別字的坑里,令人深感惋惜。主辦方領導、著名書法家鮑賢倫表示,他們之所以對文字如此認真,是為了促使作者更加重視文字基本功和學養(yǎng)的提高。對書法篆刻作品的文字也嚴格以求,對錯別字絕不遷就,著實應當為之喝彩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