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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李娟《遙遠的向日葵地》:爬蟲晝追日,夜逐月
 | 李科丹  2024年01月10日17:10

《遙遠的向日葵地》是當代作家李娟的一部散文集。這本書記錄了李娟一家在阿勒泰的戈壁灘上耕種向日葵的生活,從開墾到收獲,其中遭遇了干旱、啃食、蟲害等困境。同時李娟還穿插了對家禽——大狗丑丑、小狗賽虎與雞鴨兔等的日常描寫,并于細枝末節(jié)中刻畫了勤勞又樂觀的母親和邊地人民,講述著阿勒泰這片大土地上的遼闊與生存。

李娟以細膩而又溫暖的筆觸書寫著金色荒野的現(xiàn)實童話,以明亮而又感傷的語調(diào)敘說著戈壁生命的輕盈與沉重。李娟的文字浪漫而富有靈性,不僅有葵花地的光明與黑暗中隔著的只容兔子自由穿梭的漫漫光年;還有著行走在葵花林中仿若的漂浮,水電站地下成為了的無盡墮落的無底深淵。樸素又純真的文字灑滿在葵花地中,現(xiàn)實與想象的世界在筆下一點點蕩開,掩藏在花盤桿下的除了那紀錄影像的手機,還有著李娟那如詩人般的心靈。

岑寂荒野中的溫情

粗礪的大地之上,綠浪中靜靜站立著的“假人先生”;將上門做客視為平常事的來訪客人;不喜歡嗑瓜子卻嗑出來的“瓜子牙”……李娟在《遙遠的向日葵地》中描寫了很多溫馨的日常生活。其中大狗丑丑可謂是極為“亮眼”的存在。大狗丑丑愛收集鞋子,憑借著一己之力把“我”家蒙古包后墻的土堆變成了失物招領(lǐng)室,不僅如此,它還經(jīng)常舔雞和兔子,生生把人家舔得萎靡不振。

同時,丑丑還喜歡追趕各種四蹄動物,除了驅(qū)趕鵝喉羚這一功績之外,沖散別人家的牧羊以及好不容易聚起來的??芍^是讓人啼笑皆非。這只“胡作非為”的狗終于被剝奪了屬于它的“江湖地位”,迎來了它的克星——跟屁貓。雖然大狗丑丑惹了很多禍,但作者于字里行間中流露出的并不是對丑丑的厭惡,反而是一種溫柔的溺愛。正如文中寫道:“似乎到了那會兒,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那只可惡的狗重要?!?/p>

磅礴生機中的活力

“大地最雄渾的力量不是地震,而是萬物的生長啊……”整齊茁壯的秧苗啊,那家家戶戶屋頂隆起的樹冠由綠色變?yōu)榻鹕!叭f畝的向日葵金光燦爛,萬千金色蜜蜂紛起跳躍,連‘嗡嗡’聲都亮得灼灼蟄眼?!薄皾M天都是”的不僅僅是蜜蜂,還有著勃發(fā)的生命。

在《遙遠的向日葵地》這本書中讓我印象更深刻的是人的生命力?!拔摇钡膵寢尵褪沁@么一位有激情活力的勞動婦女。三次的補種并沒有讓她灰心喪氣,她追逐著希望,像最強大的一株植物,眉目間閃耀著光芒,握著如權(quán)杖般貴重的鐵锨,她是這大地唯一的觀眾。在面對沙塵暴這種自然災(zāi)害后,她站在曠野中唯一的高處,頂著大風,對著手機嘶聲大喊,難掩心中的激動。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蓬勃又震撼的生命激情。

天地寂靜中的離別

李娟在后記中寫道:“它們遠不止開花時節(jié)燦爛壯美的面目,更多的時候還有等待、忍受與離別的面目?!钡拇_,向日葵織就的金色輝煌為世人贊頌,可我們都忽略了金色田野下埋藏起來的路。親眼看著一點點長成的生命又一點點枯萎,這是千百年來耕種者都無法釋然這一痛苦。我們面對著植物的離別,同樣也要面對著人的離別。外婆在門口上系的幾塊破布,那是她為適應(yīng)異鄉(xiāng)生活付出的最大努力,但她卻正在迷途中慢慢向死亡靠攏,又與它和解。我們懼怕著離別,拼命拉扯著離別的人,但誰又想成為那被挾持的人呢?雖說“人是被各種各樣的離別磨損的”,但在外婆離世后,她那盞燈卻照亮了我們的心靈,支撐著我們前進。

何為“遙遠”又因何“遙遠”?或許我們都想將心靈安放在那金色的遼闊之中,我們都眷戀著那寧靜又輕松的時刻,我們講述著茫茫荒野中的一絲生氣,越講越孤獨,無法收場。但孤獨越強大,等待越茂盛。也許就是在等待與離別中,我們離這向日葵地越來越遠,卻又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