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巧克力和酥油花》：從童心視角探索成長的答案
由陳穎心導演、編劇，張翼監(jiān)制，車永莉、黃俊鵬、孟滾、趙子毅主演的電影《巧克力和酥油花》，講述了兩位成長背景不同的12歲少年在中國西部高原獨自旅行時偶然相遇、結(jié)伴而行的故事。該片通過純凈而真摯的童心視角，以一種細膩而深刻的情感張力，為觀眾們帶去非凡治愈的心靈愉悅。目前，影片已獲得澳門國際兒童電影節(jié)、溫哥華華語電影節(jié)、北京國際兒童電影展、德國施林格爾國際兒童電影節(jié)等國際獎項的認可，并在北京國際電影節(jié)第31屆大學生電影節(jié)·南國（珠海）電影周啟動儀式作為特別推薦影片舉辦了映后交流活動。
電影聚焦當下親子關系和教育問題，對“雞娃”“內(nèi)卷”、體罰、教育資源不均衡等現(xiàn)象進行表達，也有對青少年沉迷網(wǎng)絡短視頻的暗諷。盡管如此，兩位主人公的旅程卻充滿了溫暖色彩，他們在互相交流、搏斗和趕路中不斷相互理解、共同成長，特別是主人公們在路上遇到的熱心淳樸的路人朋友和豐富多彩的民俗民風，他們在旅程中逐漸放下對過去的執(zhí)著、攜手向前。從某種意義上來看，《巧克力和酥油花》無疑是當下快節(jié)奏和高壓力生活的一劑良藥，在愛與療愈中提醒著人們，在追求物質(zhì)和理想的同時不要忘記人性善念與精神世界的充盈。
該片人物塑造可圈可點，擔心孩子的父母、行善積德的牧民、樂于助人的司機、諄諄教導的老師等人物群像刻畫生動。電影在人物群像中也突出了角色的典型性格，特別是在主要人物的塑造方面，人物形象并非刻板的非黑即白，而是通過劇情演繹來不斷實現(xiàn)成長和轉(zhuǎn)變。如電影開篇中的兩位主角，一心想去塔爾寺學習制作酥油花的藏族少年桑丹和逃避父母壓力的城市少年唐宇，他們帶著不同的夢想和目的偶然相遇，文化差異的沖突與不理解隨著相處時間的推移逐漸消融，他們學會從對方的視角看待世界，發(fā)現(xiàn)了生活的更多可能性；而望子成龍的父親唐睿也在旅途中逐漸轉(zhuǎn)變固有觀念，開始站在孩子的角度去看待問題。最后，桑丹在塔爾寺看到了終將會融化的酥油花，唐宇在車上給熟睡的父親唐睿蓋上衣服，唐睿也在溫暖釋懷后繼續(xù)小憩，所有人物實現(xiàn)了能“舉起”也能“放下”的成長。旅途中充滿歡聲笑語，比如影片中唐宇為照顧桑丹的情緒說羅丹是自己二舅、雨果是自己大舅，又如拿桑丹雕刻的金剛和唐宇的變形金剛作比對等劇情設置，讓公路旅途更加妙趣橫生。
電影《巧克力和酥油花》不僅展現(xiàn)了甘孜、阿壩和青海等地的自然風光，還巧妙地將熱貢唐卡、藏族成人禮、塔爾寺酥油花等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與自然風光完滿融合，讓觀眾跟隨一幅幅流動的詩意畫卷心曠神怡、沉浸其中。當然，影片在音樂方面也不輸氣場，榮獲澳門國際兒童電影節(jié)“最佳電影原聲音樂獎”的電影音樂在增強故事氛圍的同時，還深入挖掘了不同人物的情感和內(nèi)心世界，讓音符帶著觀眾們進入這一治愈之旅。
《巧克力和酥油花》通過藝術辯證法書寫了大與小、新與舊、情與理的美學關系，彰顯出影片的深刻社會意義和審美意蘊。
“大與小”即大主題和小個體的美學對照。影片直面當下社會兒童成長所面臨的種種問題，每一場涉及家庭、學業(yè)、社交等方面的對手戲都表達得淋漓盡致、扣人心弦，可以說兒童成長關乎家庭更關乎社會、國家發(fā)展。影片聚焦的正是我國眾多兒童中的普通兩位個體，一位是來自于都市家庭的唐宇，另一位則是來自藏區(qū)牧民家庭的桑丹，他們雖平凡，但在成長的旅途中卻折射出諸如對成人社會的追問，對當下教育“內(nèi)卷”的反思，以及對人生目標的追尋等等，與大主題形成了很好的互文。
“新與舊”即外來文化和在地文化的美學對照?；蛟S看似舶來品的都市文化與藏地傳統(tǒng)文化格格不入，但影片的巧妙設計讓都市外來文化與傳統(tǒng)藏地文化在孩子們的旅途中進行了有機結(jié)合，諸如巧克力和酥油花、擎天柱和大威德金剛、街舞與民樂的不期而遇，使得這兩種文化在碰撞中相擁相容，破除隔閡。特別是在唐卡畫室的橋段中，導演通過長鏡頭讓代表外來文化的唐宇“闖進”了代表藏地文化的桑丹世界里，在唐卡畫室的交匯瞬間形成了照應與關聯(lián)。
“情與理”即情感與理性的美學對照。影片充斥著情感與理性的表達，其中著墨最多的就是“堅持的理性”與“放下的感性”，正如桑丹秉持著“去塔爾寺學習制作酥油花”的信念，堅持獨自從甘孜前往塔爾寺；唐宇對于“追尋自由”的渴望，執(zhí)著逃離父母去青海旅行，但最后唐宇為了桑丹的愿望主動與父母和解，桑丹也在融化的酥油花中放下了執(zhí)念。而“情與理”的觀照也折射在電影片名《巧克力和酥油花》中，兩個意象都來自現(xiàn)實生活，其中巧克力代表理性物質(zhì)且能解決溫飽，酥油茶象征感性精神并能獲得崇高。有的人追尋物質(zhì)滿足、理性生活，有的人卻直奔精神富足、詩意棲居，但孰先孰后、孰優(yōu)孰劣卻沒有標準答案，這也正是影片在情理之間所呈現(xiàn)的美學哲思。最后的開放性結(jié)尾讓情感和理性的對照進一步放大，至于唐宇和父母回家后遇見怎樣的生活，桑丹是否學成了酥油花制作工藝又或是回到了甘孜，情與理的留白則給予觀眾思考與回味的空間。
可以說，《巧克力和酥油花》不僅僅是一段公路旅程的記錄，更是一次對生活真諦的探索和心靈的洗禮，它通過一系列的矛盾與沖突、堅定與迷茫啟發(fā)觀眾們內(nèi)省，深刻梳理了現(xiàn)代社會物質(zhì)與精神的關系，也承載了厚重的時代意義和文化價值。
（作者系北京市社會科學院文化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