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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楚長篇小說《云落》:以縣城的視角理解當代中國
來源: 新重慶-重慶日報 | 趙欣  2024年07月18日16:33

原標題:以縣城的視角理解當代中國,作家張楚來渝分享長篇小說處女作《云落》

一個叫做“云落”的縣城,生活著各色人群,主人公萬櫻就是其中之一。她面臨生活的重重壓力,以及親情、愛情從不同方向帶來的考驗,以自己的獨特智慧,她將一切遭際融入時間的長河。在她身邊,那些個性鮮明的朋友也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努力生活著??h城的萬象,折射出一個獨特的當代中國。

▲張楚長篇小說《云落》。記者 趙欣 攝

這是魯迅文學獎得主張楚在長篇小說處女作《云落》里講述的故事。7月11日,張楚攜新書做客“閱讀面對面·重慶文學公開課”,與張者、宋尾、賀斌、強雯等重慶作家對談。說起這部新作,他坦言寫作時內心有一種儀式感,“寫這部小說時我在天津,當你從一座城市回望另外一座城市時,好像要穿過無數樹木、村莊、鐵軌、河流、工廠煙囪,才能抵達。這種距離感讓我在落筆時情感很飽滿?!?/p>

縣城敘事建構“縣城式”精神原鄉(xiāng)

身為七零后作家中的優(yōu)秀代表,多年來,張楚以中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為文壇所稱道。他曾斬獲魯迅文學獎、郁達夫小說獎、孫犁文學獎、林斤瀾短篇小說獎等等,他說30余年中短篇寫作的經驗,催生了這部長篇處女作。“可能每個作家心里都有一個長篇小說夢。我寫中短篇寫得多了,慢慢覺得技術成熟了,心理上的準備也充分了,我希望通過這個長篇來書寫縣城,那是我在幻想中建構的精神原鄉(xiāng)。”

在文學的意義上論及精神原鄉(xiāng),往往少不了所謂的“逃離”和“回望”。在張楚過去的作品里,“逃離”是一個經常出現的話題,在他筆下,主人公渴望逃離樊籠,尤其是當其職業(yè)與愛好相沖突時,逃離的念頭愈發(fā)強烈。這與作家本人形成映射,“我曾經在小縣城從事稅務工作,看起來是鐵飯碗,但我并不感到開心,我總在業(yè)余時間偷偷寫作,偷偷投稿,甚至擔心退稿退回單位,被同事看到?!?/p>

不過,他也坦誠表示,自己很慶幸,沒有決絕地逃離自以為封閉的縣城?!罢悄嵌紊罱洑v為寫作提供了獨特視角,讓我對人性有了更深刻的體會。這似乎是命運牽引著我的腳步,讓創(chuàng)作之路走得沉穩(wěn)踏實。將近四十年的縣城生活于我而言,就像空氣和水。而我作為蜉蝣在它波光瀲滟的水面上爬行,耐心逡巡察看著他者的足跡和命運。我熱愛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我常常因為他們的痛苦而徹夜難眠。寫出他們的甜蜜與痛苦,寫出他們的歡笑和眼淚,寫出他們對美妙生活的希冀和憧憬——這樣的念頭始終纏繞著我。最終,所有的情感匯聚在一起,構建起了《云落》里的縣城‘云落’?!?/p>

在《云落》中,張楚將自己長期以來的縣城生活經驗,對縣城人物的熟悉、持續(xù)的觀察和共情,以及大量的案頭工作等,轉化為了細膩、飽滿又真實的縣城敘事,“我想用一種笨拙的方式從日常生活中獲得體驗,從而感受生活豐富的各個側面,也更好地認識其他人的生活,以及他們對人生的選擇。”

不過他也強調,自己寫作時沒有刻意去思考對時代的折射?!霸坡涫翘摌嫷目h城,故事隨著城中人們的日常而自然發(fā)生,普通人過著平凡的日子,時代發(fā)生了巨變,人們的生活被時代牽引,踉蹌前行,苦樂酸甜,五味雜陳,我所做的就是如實地把這些東西呈現出來,他們的生活折射了我們的時代?!?/p>

聚焦縣城為當代文學帶來更多可能

“《云落》這個標題讓我想起海洋里的‘鯨落’,鯨落是鯨魚死后,在海洋形成的小型生態(tài)體系。‘云落’則讓我感到張楚不僅僅在講故事,而且也以他的筆力,構建起了某種故事的生態(tài)體系。”在同樣來自小縣城的作家宋尾眼里,《云落》形成的生態(tài)體系讓小說并沒有簡單結束,如果愿意,作家可以一直寫下去,因為故事里的人物已經可以實現自我的“生長”。

尤其令宋尾欣賞之處在于,《云落》是純粹的中國式小說,“張楚寫出了接近于中國傳統市井小說的微妙的平衡感,有難以企及的細膩,這讓我們思考,如何在學習西方技法的同時,把技術吸收轉化,不光在語言文字內容方面保證中文血統,而且要在內在邏輯層面實現中國化表達?!?/p>

重慶市作協主席張者則從《云落》中看到,對縣城的聚焦可以為當代文學帶來更多可能?!皬泥l(xiāng)土文學傳統過度到縣城文學書寫,在我看來實現了中國文學史意義上的某種突破,帶來了更多可能性。并且我估計,這種聚焦是只有七零后作家才會去實踐的創(chuàng)作路徑,才能實現的突破?!?/p>

在張者的生活經驗里,小時候的他也曾“仰望”縣城,覺得是自己難以進入的地方,“我記得我第一次進縣城的時候,走在柏油路上,我體會到了腳踏實地的感覺,真棒!我甚至認為只有縣城才是我將來會生活的地方,即便到了今天,很多縣城依然讓我有一種神秘感,我會覺得那是自己沒有生活過的地方,所以看到以張楚為代表的七零后作家的縣城書寫我非常高興,縣城一定是值得書寫的富礦?!?/p>

“無論鄉(xiāng)土還是縣城,都可能成為作家的精神原鄉(xiāng),因為是他熟悉的生活??h城生活還是改革開放以來代表個人發(fā)展的一種標志,當年有一部小說叫做《陳奐生上城》,寫到主人公第一次坐沙發(fā)在那兒晃動的感覺,這在今天已經不存在了,說明中國在發(fā)展,在富強,小說當然是反映時代,所以從鄉(xiāng)土走向縣城,是中國文學向前發(fā)展的一個重要路徑,七零后作家在這一領域實現了可喜的開拓?!对坡洹防锟h城雖是虛構的,但內容都來自我們的現實生活,它濃縮了中國風土人情,包括缺憾與豐盈?!?/p>

不過,張者認為,重慶作家的目標應該是都市?!耙驗橹貞c就是大都市,而且是一個具有模范意義的大城市。生活在重慶的作家,再寫縣城可能意義不大,因為每一個作家必須找準并占領自己的位置,因此我們要聚焦重慶,寫出我們重慶辨識度的長篇小說?!彼瑫r建議,長篇小說要從神秘性、神圣性和娛樂性三方面來把握,“這些都是小說家講故事的技巧,故事不能硬邦邦,要保持感悟力和敏銳性,才能對人性有更深刻的體會,故事講出來才會有韻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