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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跟著作家看臨潭”采風作品—— 祿曉鳳:多彩洮州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祿曉鳳  2024年08月16日08:16

祿曉鳳,女,藏族,筆名杜若子,甘肅省臨潭縣人。系中國少數(shù)民族作家學會會員,甘肅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甘南州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作品散見于《文藝報》《詩刊》《散文詩》《星星·散文詩》《散文詩世界》《星河》《北海日報》《吉林散文詩》等報刊。作品入選多個選本。曾獲首屆“中國魂散文詩獎”全國散文詩大賽三等獎、《星星詩刊》“最美中國”主題征文活動優(yōu)秀獎等。著有散文詩集《牧云時光》(作家出版社)。

底色:“生態(tài)綠”

甘南,是青藏高原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數(shù)萬年來,地理經(jīng)緯的大開大合,成就了其獨一無二的生態(tài)天賦,也激活了高原人民與生俱來的綠色崇拜和生態(tài)信仰。

鳥瞰洮州大地,這片面積1557.68平方公里的土地,以2209-3926米的海拔落差,承載著16個鄉(xiāng)(鎮(zhèn))141個自然村的夢想,安放著15.9萬顆靈魂和無數(shù)游子的鄉(xiāng)愁,以及不計其數(shù)的草木生靈,內心便百感交集——

高山丘陵地帶,四通八達的公路網(wǎng)完美地描繪著騰飛的藍圖,風雨滄桑的牛頭城見證著歷史的烽煙跌宕,洮河岸邊的磨溝文化遺跡銘刻著千年的文明,一望無垠的美仁草原涌動著蓬勃的希望,巍峨挺拔的黃捻子原始森林起伏著大地的深情,碧波蕩漾的冶海天池滌蕩著心靈的塵埃,蕩氣回腸的赤壁幽谷訴說著地球億萬年的心事,云蒸霞蔚的梯田村落演繹著這一方山水別具一格的田園風采和秀美神韻……

秉承“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信仰,無數(shù)人躬耕在這片神奇的“聚寶盆”里,在綠水青山與金山銀山之間,精心醞釀著綠色的夢想。

無須刻意渲染,信仰的航標就會油然而生。

本色:“大地黃”

大山是身軀,河流是血液,土地是命脈。

勤勞質樸的洮州人,以土地為船,以鐵犁為漿,以“二牛抬杠”的耕播方式為帆,兀自乘桴浮于海。

他們頂著烈日星辰,憑借一股倔強與傲骨,犁開寂寥的茫茫黑夜,犁開原始、愚昧與貧瘠,犁開未知的霜凍、苦難與未來,播種出小麥、青稞、洋芋、大豆等金黃的碩果。

然后匠心制出麥索兒、馓子、貼鍋巴、焌鍋等食物,佐以狼肚菌、野木耳、臥龍頭等涼菜,就著罐罐茶水,一起填飽肚子填飽夢想,一起飲下高原的孤寂和蒼涼。

熱情爽朗的洮州人,肩上扛起生活的大山,手里緊握著?頭、鐮刀、鈀、鐵锨、連枷向著太陽而舞,把高原踩在腳下,把高原裝進胸膛,把高原燃進心臟,自由地、堅定地、豪邁地抵達祖先們從未曾涉足的彼岸……

無須華美張揚,生命的律動就會熠熠生輝。

氣色:“洮州青”

洮州,是一條人聲鼎沸的“漢藏走廊”。

肇始于明初,興于清代,民國(1929年前)達到鼎盛的漢、回、藏等民族商人,就是在甘、川、青、滇、藏等省區(qū)縱橫了600多年的洮商。

他們用鹽幫牛馬托運,把青稞、衣服、綢緞、布匹、煙酒、瓷器等運往藏地,再把藏地的藥材、皮毛、畜產品、木材等運回銷往內地,行蹤遍布甘、青、川、藏、滇、鄂等廣闊的青藏高原,馳騁于東南沿海、大江南北、長城內外。

逢山翻山,遇水泅渡。

他們腳踩刀尖,命懸一線,終年穿行于被稱為“地球第三極”的青藏高原海拔4000米以上的“生命禁區(qū)”,游離在動與靜、生與死、冰與火的夾縫中,憑著一雙伸向世界的鐵臂,穿梭于西藏昌都、拉薩、青海、云南、阿壩及中印邊境的亞東口岸、中尼邊境的樟木口岸、英國紐約、德國漢堡、泰國、沙特阿拉伯、馬來西亞吉隆坡、尼泊爾加德滿都、阿聯(lián)酋迪拜等地,用自由和勇敢打通遍及國內外商道四通財貨八達的貿易天路……

他們,用600年的茶馬往事,書寫著一部曲折滄桑的洮州史。

他們,用信念和無畏在洮州大地樹立起一座自強不息、頑強拼搏的精神豐碑。

無須高談闊論,生命的史詩就會肅然起敬。

成色:“洮州銀”

明朝洪武十二年,洮州十八番族三副使等的叛亂平息后,為鞏固西北邊防統(tǒng)治,朱元璋命沐英其部屯兵戍守洮州。

解甲歸田,休養(yǎng)生息。

戍邊將士從江南萬里舉家北遷洮州,把自己化成一顆顆種子,播進洮州大地。墾荒坡、伐密林、斬豺狼虎豹野獸斗外族入侵,用信念和智慧拼出一個熟悉的江淮故鄉(xiāng)——洮州衛(wèi)。

閑暇之余,將士們開展拔河娛樂“教戰(zhàn)”活動,角逐體力以強健體魄,把對洮州的熱愛、對江南故鄉(xiāng)綿延的鄉(xiāng)愁傾注到一根銀色的繩子里。拔河兮!拔河!

與青春拔河,與大自然拔河,與生存和死亡拔河,與苦難和未來拔河。拔出天之遼闊,拔出地之厚重,拔出乾坤浩遠。

拔出一個魂牽夢繞的江淮故鄉(xiāng)……

無須驚天動地,精神的力量就會所向披靡。

物色:“江淮藍”

落霞歸去,華燈初上的洮州屋檐下,在月光與燈火的撲朔迷離中以別開生面的情愫和驚喜向心靈深處漸次推移——

綰云髻,簪鬢花,腳穿鳳頭繡花鞋的來自煙雨江南的洮州尕娘娘們,心懷美好的憧憬,身穿“西湖水”樣的藍色長衫,背靠在四合院平頂屋的雕花門窗下刺繡、佇立、思考。

以平針、參針、挑針、長短針、空心針為經(jīng),以鎖針繡、錯針繡、網(wǎng)地繡等為緯,經(jīng)緯交織把自己融進一幅幅花窗花、花鞋樣兒、花枕頭、花圍裙、花鞋墊的剪紙或刺繡中。

讓手中那另外一個個自己,替她們永恒地活著,愛著,眷戀著。

絢爛的花幸福的花鋪天蓋地的花風情萬種的花,為明月當空的高原點綴了一抹耀眼的華彩,為繁星閃爍的洮州平添了幾許浪漫情懷。

無須驀然回首,記憶的廊橋就會燈火闌珊。

音色:“純潔白”

洮州既是生態(tài)的搖籃,也是‘花兒’的故鄉(xiāng)。

洮州人匍匐大地和河流,所以走路和跳舞就像高山流水一樣的雄壯妙曼;他們崇拜太陽和月亮,所以說話和唱歌就像絕世天籟一樣優(yōu)美嘹亮——

“陽山葡萄陰山杏兒,/杏兒把葡萄望著呢,/心想連你成一對兒,/白天黑夜想著呢,/有心問你難開口兒,/一對門牙擋者呢”;

高亢、熱烈、野性奔放的“洮州花兒”,帶著太陽的溫度,夾著泥土的氣息,像一支離弦的箭,穿越清風穿越高崗,穿越四季穿越飛鳥,直命中你滾燙的心窩窩兒:

大門前面一座山,/想你腿子直打顫,/天天扒著墻墻兒上看,/叫你把我想倒了,/腳巴骨成了軟草了,/拾起了著跌倒了,/渾身上下想到了,/數(shù)卯竅兒( 關節(jié))是不夠了,/兩個卯竅兒沒有了……(洮州花兒《十二想》);

“竹子扎了紙馬了,/叫你把我想傻了!/想者天聾地啞了,/渾身肉合刀刮了!”

“涼水泉馬踏了,/我和尕妹耍(玩)大了。/如今尕妹打發(fā)(出嫁)了,/把阿哥氣成啞巴了……”

——那一聲聲熱烈,不正是她們心中對故鄉(xiāng)、對思念的戀人深情的呼喚和吶喊嗎?

聲起,江淮近;聲落,群花笑。

音起,百鳥靜;音落,萬物醉。

無須曲高和寡,自然的天籟就會繞梁不絕。

血色:“基因紅”

在底蘊豐厚的歷史文化脈理中,流光溢彩的生態(tài)文化脈象下,昂揚向上的紅色文化脈絡清晰分明,如一股涓涓細流涵養(yǎng)著洮州百姓的人文氣質。

1935年,卓尼第十九代土司楊積慶在迭山峽谷中雪中送炭為中央紅軍讓道、兩次開倉放糧,救紅軍于萬千危難之中,后土司一家7口卻不幸犧牲。深明大義的楊土司用滿腔赤誠與熱血染紅了這片廣闊的土地……

1936年8月,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在朱德、張國燾、徐向前等人的率領下攻占臨潭,在這里建立了甘南歷史上第一個中華蘇維埃紅色政權,揭開了臨潭人民革命的新篇章。

1943年肋巴佛帶領漢、藏、回、土等各族貧苦群眾反抗國民黨的暴政,在冶力關泉灘誓師起義,在國民黨的圍追堵截下,前后輾轉多地,前后約有10萬余人參與革命活動,帶領人民走上開創(chuàng)覺醒與自由之路……

巍巍蒼山遍灑男兒熱血,革命的火種在河洮岷大地星火燎原……

如今,蒼松如映,翠柏林立。當年的故事被刻進了歷史里,他們的紅色精神和生命還在這片土地上延續(xù),被這片土地永久珍藏……

無須慷慨激昂,奮進的旗幟就會迎風飄揚。

天色:“洮州金”

藍天白云與藍色水彩寫意的日月星辰,共同構成了洮州得天獨厚的藍色發(fā)展背景。

沿著時光的河流一路追憶發(fā)展的崢嶸歲月,可以追憶到四十多年前。

四十多年來,勤勞勇敢的洮州各族兒女像石榴籽那樣緊緊抱在一起,在改革開放的嘹亮號角下一路披荊斬棘,擊敗“非典”的萬千嚴峻,直面新冠肺炎的生死考驗,在完成了精準脫貧的偉大壯舉后,又拉開了鄉(xiāng)村振興的藍色巨幕……

在這條古老的唐蕃古道上,在風、雨、雷、電的肆虐下,把汗水、淚水、血水融入一條發(fā)展的藍色大河中,匯成一股強勁的合力,才得以讓洮州華麗轉身蓬勃奮進在新時代生態(tài)文明建設的浪潮中……

看!大美洮州,在亙古輪回中揮舞著人們對雪域高原最神秘的想象;蓮峰聳秀,在自由舒緩中牽引著人們對青藏之窗最深情的眺望;洮河蜿蜒,在跌宕起伏中律動著人們對生態(tài)家園最嘹亮的詠唱。

無須推波助瀾,發(fā)展的巨浪就會洶涌澎湃。

絕色:“原生態(tài)”

綠色妙筆千秋畫,生態(tài)絕唱萬古琴。

洮州有“固態(tài)”的森林山川草木,有“液態(tài)”的湖泊沼澤濕地,更有“氣態(tài)”的朝云暮雨晶霜瑩露。

洮州既是靜態(tài)的,又是動態(tài)的;既是物質的,又是精神的。洮州有神靈附體的福地洞天。與其說,神靈居住在神圣華美的殿堂,不如說神靈本就居住在洮州山川清風皓月的四肢和呼吸里。

我們用“固態(tài)”的不懈堅守,加上“液態(tài)”的敬畏,加上“氣態(tài)”的和美融洽,便可最大程度還原一個“原生態(tài)”的立體的多維的渾圓的多彩的洮州——

梭羅一度有他的瓦爾登湖,宋儒依傍了鵝湖,而我只想守著洮州的高峽平湖。我只想讓一個我奔跑成無數(shù)個我,用全部的生命守住山中翠嵐,守住湖泊瀲滟,守住綠水青山的生生世世分分秒秒,且守住那煙織霧紡之余被一起混紡在山水美景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