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網(wǎng)>> 新聞 >> 各地文訊 >> 第九屆茅盾文學獎 >> 正文
記者:從第一部《人面桃花》到最后一部《春盡江南》,《江南三部曲》的創(chuàng)作時間橫跨十余年,這其中您的寫作心態(tài)和方式發(fā)生了怎樣的變化?
格非:《江南三部曲》源于我多年前的一個構思,當時這個構思是非常宏大的,后來在寫作中我越寫越?jīng)]有信心,甚至說過,什么事都會發(fā)生,但我絕對不會再寫“三部曲”。因為這個寫作過程實在太枯燥了,在這些年的寫作中我也付出了很多辛勞,最后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的作品是我經(jīng)過了思想變化和藝術探索之后的結果,這次能獲得茅盾文學獎,說明這部作品得到了大家的肯定,我很高興。
記者:您是上世紀90年代前后以中短篇的先鋒小說蜚聲文壇的,整體來看,近幾年的作品傾向于對歷史、當下和自我的反思,《江南三部曲》可以說是這種思考的集大成表現(xiàn)。這部作品對您的個人創(chuàng)作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格非:在寫作《江南三部曲》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學會把握長篇小說,中短篇小說的寫作我經(jīng)過許多年的努力,自認為已經(jīng)掌握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之前的長篇小說我自己一直不太滿意。長篇小說的寫法與中短篇小說完全不同,從中短篇小說開始寫作的作家在進入長篇小說寫作時需要重新學習和訓練!督先壳芳悠饋韼资f字,結構宏大,橫跨了一百多年的歷史,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挑戰(zhàn)。同時,通過《江南三部曲》,我在長篇小說寫作方面越來越得心應手,我對于長篇小說寫作的信心得到了很大的鼓舞。
記者:《江南三部曲》中的三部作品分別面對的是三個不同的歷史背景:國民革命時期、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和當下中國,這三個時代之間有什么內(nèi)在的精神聯(lián)系?它們對于當下現(xiàn)實有什么啟示?
格非:辛亥革命是中國近現(xiàn)代史的重要轉折點,也是中國近代的一個縮影,《人面桃花》中,我挑選了一個江南的小村莊來展開故事,追溯到那個特殊的年代,表達我對已經(jīng)遠去的那段歷史開端的反思,也是對于中國革命的思考。到了《山河入夢》,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新的歷史條件下,中國社會正在經(jīng)歷一種新的革命,說它是社會主義實踐也好、烏托邦實踐也好,總之是一種新的變革!洞罕M江南》面對的是新時代的新歷史,人們懷揣著夢想,有很多苦悶,也有很多對現(xiàn)實的感知,因此我們需要重新認識歷史。這三個年代是我寫作之初就已經(jīng)構思的,后來也沒有什么變化,就這么寫下來。
記者:您剛才說到,自己對于長篇小說的寫作越來越得心應手,那么下一部作品還會是長篇小說嗎?有什么具體的構思?
格非:是的。事實上,下一部長篇小說我已經(jīng)寫好了一半,《收獲》不久之后將會發(fā)表這一部分。下半部分我現(xiàn)在正在努力寫。我希望這部長篇小說與以前的作品之間可以有一些微小的變化。我現(xiàn)在的觀點是,文學的變化是微小的,同時也是深刻的。文學發(fā)展到今天,其實有意義的微小變革也并不容易。我不希望新的小說與之前的作品之間呈現(xiàn)出大開大合的斷裂,也不想做推倒重建的工作。我的新長篇還會是關于中國歷史和現(xiàn)實的思考,我希望自己的探索和變革能夠體現(xiàn)在新的長篇小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