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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阿貝爾:桃花江只是個小說的世界
來源:《花城》 | 阿貝爾  2020年09月01日08:38
關(guān)鍵詞:阿貝爾 《桃花江》

《桃花江》寫了3個月,寫到一萬字的時候過年停下了。我很滿足那種狀態(tài):有一萬字擱在硬盤上,剩下的兩三萬字在腦殼里。一個中篇寫三五千字還不算確定,還可能推倒重來,但寫到一萬字就可以確定了,可以說一聲“有了”。

寫了3個月,但構(gòu)思的時間更長,前前后后有一兩年。一個寫小說的腦殼里會生出很多小說,但不是每一個都要寫出來,事實上也不可能都寫出來。我個人很怕因為寫一個冒出來就抓住不放的小說耽擱寫更值得去寫的小說,所以一個小說不主動上來找我三四次休想讓我動筆?!短一ń氛伊宋?guī)状挝矣洸坏昧?,但肯定不?次,每個線索或故事都可能找一次,早先是分離的、片段式的,后來背著我聯(lián)系在了一起,最后找到了我,就像一條河把她的上游下游、村莊城市、漢人藏人、桃樹柿樹歸在了一起。

平武沒有桃花江,桃花江只是一個小說的世界。小說的世界意味著虛構(gòu)、非現(xiàn)實存在,它是一個從作家筆下創(chuàng)生的藝術(shù)世界,其意義在于審美——將讀者從現(xiàn)實世界虐走,暫時獲得一個不同維度的時空。

在小說的觀念上,我個人偏愛卡夫卡式的,是創(chuàng)生的而非反映的。我對現(xiàn)實主義小說始終保持著警覺,我相信一個作家對現(xiàn)實世界的反映是有限的、膚淺的,甚至是無趣的,永遠趕不上造物主;因此,我才更偏愛小說的虛構(gòu),不是照著現(xiàn)實世界、照著作家的記憶,而是由某種理念和直覺創(chuàng)生。這個世界與我們生活的世界不是毫無聯(lián)系——也不可能毫無聯(lián)系,但絕不是我們生活的世界的一部分,只是之間有一條暗道、有一些神經(jīng)。

有點遺憾的是,《桃花江》不是那類小說,它還是經(jīng)驗與印象的,但可以欣慰的是它超出了經(jīng)驗與印象。如果有人讀了要找誰誰的影子,甚至對號入座,那壓根兒就是徒勞的。這里我舉一個例:小說里的“女裁縫”原稿是“女兵”,你還能聯(lián)想更多嗎?

桃花江是個美麗而蒙昧的世界。美麗是因為原始,蒙昧則是因為欲望與欺騙。

我所居住的縣城往松潘方向,一直到闊達,每年農(nóng)歷二月,近三十公里河谷兩岸都會開滿野桃花、野櫻花,河水也會上漲一些,當?shù)厝私小皾q桃花水”;然而,這條河不叫桃花江,叫涪江。1987年,我第一次進入這段河谷,河谷的氣息讓我著迷,至今還回味無窮。

師生關(guān)系是一個敏感而永久的話題,更別說桃花江不正常的師生關(guān)系了,它是一種蒙昧、野蠻的法外關(guān)系,處于法外的不只是“校醫(yī)”和個別老師,也包括家長和社會。

動筆寫這個小說前,我和同事兼舊友老何(曾經(jīng)也是老師)談到這個話題,他覺得很多,在他的老家就有好幾例。于是,桃花江似乎又多出了幾個輪廓分明的邊角。

我個人對上世紀八十年代頗有好感,那是自由開放的氣息游弋到一顆顆懵懂之心的“氧化”過程。也是“戴著鐐銬跳舞”。對詩歌、文學的熱愛不是一般“文青”做得到的,它是一種生活方式、一種人生原則?;钪?,肉體可以受苦,欲望可以壓抑,但精神一定要伸張。

桃花江沒有原型,它是岷山中多條溪河的裁??;如果硬要安一個原型,那就是土城的小河水——古書記載為“小黑水”。那里確有一座教堂,至今還有信眾,但從未有過中學。

2020年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