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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劉恪:我們卑微的生活
來源:《青年作家》 | 劉恪  2021年12月27日09:34
關鍵詞:劉恪

我說小說中和那些卑微的精致的事物糾纏在一起,說糾纏是指事物之間互相干擾、互相糾結、互相離不開。為什么這樣呢?你立于弱小的事物總要依靠強大的事物,你理睬它,它找你,你不理睬它,它也找你,這就叫糾纏。沒完沒了,防不勝防。

小說里的卑微,就是這樣。它是你生活中不能割舍的東西。你需要它,它就在那里;不需要它,它也在那里。它成為小說的一分子,這就是說,它和小說如影隨形,共同存在,那么我們就要看清楚小說里的卑微到底是什么東西。

人和事物總分成三六九等,在小說中總有籠罩的東西,卑微就是,這就不得不使我們認識它的性質。一般來說,小說里面搞鬼的東西成主要成分,是牽領全文的,這樣的小說無論什么形式、無論什么作用,都是在小說里起主導作用的。這樣,高尚就成為小說中支柱性的東西,這也是屬于意識形態(tài)的焦點。因為高尚是要創(chuàng)造歷史,是要推動歷史前進,成為歷史主流的東西,起著支配一切的作用,這就是說,它在小說中是無所不在的。

這樣的小說也就確定了英雄創(chuàng)造歷史。高尚成為了事物,須臾而不可離開的部分,這是一般小說所說的正劇。寫高尚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那么卑微呢?卑微就如同雞肋一樣,非放也不可,不放它也不行。

說到卑微呢?則有些復雜,它也是小說中一個重要的事物。有些卑微是身份,有些卑微是力量,有些卑微則是品行。卑微到底是什么東西呢?有時候卑微是一種生活方式。我們到底如何定位卑微呢?卑微總體來說,是小說中一種反抗的力量。

以卑微為主的小說文本,它是語境性的,是作家賦予文章中的某種東西。我們這樣來利用圖表:最大的是人物與事情——主角——眾多人物——(主體)卑微的人事——眾人所知道的——結局。這個是什么意思呢?是只以卑微為主導的文本——叫反諷性文本,意思是卑微主體知道的比所有主體知道的都少,這個含義是指卑微最后才知道事物的真相。

總之,卑微也成為一個反抗的因素,是創(chuàng)造文本的主體。這樣,所有事物在文本中都是起一致作用的。我們可以叫卑微,說句套話,上帝面前眾生平等,就是說卑微或高尚都應是一樣的,這樣就起到力量平等的作用。

在事物中,卑微是一種逆行的力量,是高貴的、正面的東西,都順著歷史的潮流行動,唯獨卑微是反方向的運動,嘲諷生活的狀態(tài),不是卑微有這種力量,而是無可奈何的。卑微就是充滿這種反抗的因素,和一種相反的力量,卑微充滿反抗的力量,不是主體自身生成的,而是語境使然。

二十一世紀頭幾年,我的生活平安順利,但是寫作非常緊張,每次寒暑假都會去北京,臨行前總會和趙中森告別,或者送他一個筆記本或者送他一本書,反正送些小東西給他,他也會送些小東西給我。其中有些非常溫暖的小細節(jié),感人至深,比如,他喊我去玩兒,說:“用我的一筆稿費來洗個澡。”我去了發(fā)現(xiàn)稿費僅是消費的一半,大都是自己的工資。我笑笑,也不說破,很感謝他。有一年我做了幾個家常菜請他來吃飯,然后他說:“這次我沒有東西送了,給你個小說吧!”我說:“好!”他便講開了。我聽完故事,是兔子打死人。我說:“這怎么寫小說?”他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那就是你的事啦!”我把這事和沈念說了兩次,我們都束手無策。后來我寫了篇現(xiàn)代小說,《子彈穿過民間》。隨后十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辦法寫成小說,心里已經絕念了。

好多年過去了,中森見到我問:“小說寫得怎么樣啊?”我笑一笑說:“故事是絕了,但沒法寫成小說?!彼f:“你不能玩空手道。”我說:“這下可就交白卷了?!睕]想到,逼到墻角了,產生反抗的力量,居然搗鼓出一篇新的小說。

寫卑微,卑微是指事物自身的,它反人性的弱點很強大。卑微很弱小,但是也很強大。小是指它的體位,大是指它的作用。這樣看來,卑微也在文本中很強大,不在乎事物的微小。卑微如同事物一樣,是生長的。它能有效控制我們,改變我們的生活,影響我們的思維和判斷,所以我們要控制卑微。卑微都是有特點的,而且不好表達。我們要善于抓住卑微的特質,把它的特點寫出來。這就是從無到有的方法。

傳統(tǒng)文學不重視卑微,也沒有注重某些方法,看不到卑微的力量。新世紀以后,僅僅有了些寫卑微的作品,但是還是不夠。我們還要重視,要寫出卑微的深度和廣度來,深度是指文學的反彈因素,廣度是指卑微,包括事物以及弱小的因素,和如何從微小的事情中反映出影響的強大。

下面是值得注意的地方,是我們反對把卑微作為任何局部的地方發(fā)生力量,而強調寫卑微是指事物的總體關系的互相影響構成的綜合力量。卑微一旦成為真理的力量,就不可以小覷。

任何現(xiàn)代小說的創(chuàng)作,都應該認識文體研究,《民間消息》也不例外,它受中世紀偉大的文體學家維吉爾影響而產生新文體的創(chuàng)作。維吉爾重視韻文,把詩歌分成田園詩……從事文學分類研究,我們把維吉爾的工作叫作“維吉爾之輪”。

維吉爾是中世紀詩歌寫作的巨頭,為了向維吉爾致敬,我們大家要尊重他,把文體放在首位,寫作時把維吉爾當作教科書一樣對待,但是,世界不只有維吉爾,還需要新的創(chuàng)造,我寫小說總會注意文體,這一次我把個人喜歡的跨體引進和維吉爾之輪一起重視。我的跨文體寫作主要是針對文體節(jié)奏的變化,在行文中把結構的因素(跳躍)引進到詩歌中間來,對詩歌的長度的一種探索。

意思是在跨文體節(jié)奏和遠方詩意的交融,使之產生一種效果。那就是變時間寫作為空間寫作、平面寫作為立體寫作。因為跨體是節(jié)奏空間的變化,而維吉爾講究的是遠方詩意,具有歷史縱橫感的東西,這樣的話,就達成了時間與空間的交互關系。

如何使文體具有新的意義?這就是我們要研究當下語境中卑微所具有的現(xiàn)實含量的針對性,卑微在現(xiàn)實中針對的日常生活,針對事物之間的問題,我們所選取的態(tài)度。

傳統(tǒng)中所使用的方法,是計量文體學的術語,例如:把明顯的特征用加法公之于眾,把數(shù)字和量詞交代的特征相加,在事物中間的物質重量用加減方法算去算來。這樣太注重事物的表面,容易僵化。

要強調人和事物之間的感情知覺的東西,把握事物的特征,從事物規(guī)律中探索科學所給予的特征——這些特征要有生物學和科學所給予的準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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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于《青年作家》2021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