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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李鳳群:他們只想做一回自己,做一個快樂的少年
來源:中篇小說選刊(微信公眾號) | 李鳳群  2022年01月04日16:22
關(guān)鍵詞:李鳳群

我很佩服那些想象力豐沛的作家,能夠無中生有,見微知著,他們四海遨游,星際穿越,而我,每一篇作品的構(gòu)思和創(chuàng)作,總不免需要一些真實的人物和故事才能有所觸動。并且當(dāng)我專注于某個主題的時候,我世界里的其他東西都被過濾了,比如我寫《大風(fēng)》的時候,腦子里只有張長工的子子孫孫。寫《大望》的時候,側(cè)重點在“罪與罰”,那么,關(guān)于四位老人漫長而坎坷的一生,我只記住了他們的過錯和錯過,其他的則幾乎完全被淡化。

同樣,有一個階段,縈繞在我心頭的全是像蜘蛛網(wǎng)一樣的伙伴關(guān)系圖譜:父母和子女,親朋與好友,同學(xué)之間、同事之間,甚至鄰里之間,密密麻麻、嚴(yán)嚴(yán)實實,這些伙伴關(guān)系帶來了無限的、無處不在的巨大壓力,封閉和壓迫四處彌漫、延綿不絕,令人墜入其中而渾然不覺?!痘锇椤愤@部小說就是在同伴壓力之下寫出來的。小說寫了兩代平民的階層下沉,耀祖深陷“壓力”,為了滿足母親的一種期待、一種虛榮,淪為一個竊賊、一個千夫所指的階下囚,“我”雖上揚,但從兒子的教育開始掙扎著不跌落,幾乎失去了作為人的歡樂?!案F”到了“我”身上,不是像在耀祖身上那樣看得清清楚楚的東西,而是一件不那么明顯的卻無時不刻不存在著的東西,總在微妙的時刻擋住歡暢,讓生活離理想一日日遠(yuǎn)去了。時至今日,隨著耀祖身陷囹圄,“我”的兒子被迫遠(yuǎn)涉重洋,飛到了英格蘭,在那里他才從一場中國式教育的慣性里掙脫出來,慢慢恢復(fù)少年的本性。兩代人、兩個家庭,他們在其成長的過程中,并無權(quán)選擇做什么人,或許他們內(nèi)心要求不高,并不想做人上人,只想做一回自己,只想做一個人、一個快樂的少年,但在這巨大的聲浪之中,社會說“不”,教育單位說“不”,家庭說“不”,同學(xué)說“不”,伙伴說“不”,整個文化也說“不”。人們無力覺察及逃脫,不知不覺失去了選擇的權(quán)利,那些壓力帶來的焦慮和挫敗感,也令生活更沉,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