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1.緣起

2020年春節(jié)，新冠肺炎疫情襲來，禁足家中，先是為湖北的形勢焦慮，后來慢慢平復(fù)，在不像春節(jié)的春節(jié)，遙想曾經(jīng)在老家過的春節(jié)，遙想那種熱鬧與溫暖，許多細節(jié)像過電影一樣浮現(xiàn)出來，情不自禁打開電腦，寫下來這篇文字。

幾年前，年近九旬的父母相繼謝世，正如有一首詩說的：爸媽在時/家鄉(xiāng)是我的老家/爸媽沒了/家鄉(xiāng)就只能叫作故鄉(xiāng)了/夢見的次數(shù)會越來越多/回去的次數(shù)會越來越少?；叵朐诶霞疫^年的某一年，大概是1977年以后吧，生活開始有一些好轉(zhuǎn)，那一年過年，鄉(xiāng)下殺豬宰羊，城鎮(zhèn)里也熱氣騰騰地炸果子（花茹）、磨湯圓粉，歡天喜地。再往近一點兒，餐桌日益豐盛，年味逐漸淡去，但一家老小聚在一起，放一掛鞭炮，吃一桌團年飯，還是必須有的。過年，有如一個儀式，是每年生活中的重要內(nèi)容，因此，在2020年那個特殊的春節(jié)，寫下《團年》，也包含著對逝去親人的懷念。

2.三天

《團年》的背景是在我的老家，川滇藏交界之處，那里是過去茶馬古道、麝香之路以及漢藏彝文化走廊的一個結(jié)節(jié)。那里各民族和諧共處，各種文化交匯融合，別開生面，有一種特殊的韻味。小說寫了古突之夜（二十九）、除夕和初一（如果算上初二，可以叫尾聲）三天，在這三天里一家人的故事。一個發(fā)生在一棟樓里面的故事。故事不復(fù)雜，但糅雜了許多東西，老陜的面（冒面）、湖北的鍋（漢陽）、西藏的突巴、西北的油香（花茹），還有四川的蒸肉、上墳的習俗，等等，天南地北的大雜燴都燴在了這個時空里。我是想表達一個意思，就是一個地方看似奇特的習俗，實際上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背后的故事，演繹下來，多少有一些撲朔迷離，但這也正是它獨特的魅力。

3.這一家子

這一家人實際上是五男五女——老家的父母，在外工作的長子夫婦和孫子，在身邊的女兒女婿，在外打工的小兒子以及他的女朋友和女兒。父母挖空心思把兒女們召集回來，想熱熱鬧鬧過個年，但這棟他們用盡一生心血建造的小樓，并沒有把兒女們留過初一。兒女們有各自紛紛散去的充分理由，生活的重負、精力的分配、情感的需要，等等。一代人與一代人，就這么漸行漸遠。

4.冒面和團結(jié)包子

我用盡可能細致的筆觸描寫了冒面和團結(jié)包子及其做法，基本是寫實主義。冒面和團結(jié)包子都極具地方特色，是那一個“唯一”，然而它們又是多種飲食文化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正如前面說的那樣，有背后的故事。我不厭其煩地寫制作過程（包括炸花茹），不是為了教授烹調(diào)，雖然這里面有我為這樣的特色飲食驕傲的意思。冒面有過往歲月的味道，有父母的溫度，有對遠方客人的一片熱情，而這個春節(jié)的團結(jié)包子里，卻多少包含了父母輩的無奈和辛酸。

5.搶頭水

搶頭水是斜逸出來的一支，好像跟主線不搭界，里面有傳說故事，有傳統(tǒng)習俗，還有現(xiàn)代人的理想和愿望。主要是想把歷史、傳說與現(xiàn)實貫通起來。駐村工作隊的作為和村干部的想法，承接過去、守住現(xiàn)在和面向未來，不知道達到目的沒有。

6.溫情

匆匆地團聚與分離，每個人都有必須如此的理由，里面也包含著生活中的許多無奈和艱辛。生活依然繼續(xù)，漫天大雪也攔不住外出的腳步。當然，漫天大雪也攔不住更多的溫情。有來自遠方的德吉母女感受到了也許阿爸阿媽的兒女們感受不到或者習以為常的溫情，有一件襯衣、一條護腰、一點兒酥油的溫情，有大雪天前來拜壽的女婿和駐村工作隊、村支書帶來的溫情，更多的，是一家人之間雖然磕磕碰碰但割舍不開的溫情。在小說里，阿爸阿媽沒有名字，三個兒女也沒有名字，他們經(jīng)歷著的，是現(xiàn)在的許多父母和兒女經(jīng)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