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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大蟬年》創(chuàng)作談:生命如長繩,系著許多記憶繩結(jié)
來源:收獲(微信公眾號) | 孔捷生  2023年01月16日09:56

屈指數(shù)來,我移居海外已三十多年。若以童年啟智來量度,我在美國和故土生活的年歲一樣長。已稀有讀者記得我的名字,關(guān)于小說寫作,連我自己都記憶淺淡。九十年代我在普林斯頓還寫過小說,當大學訪問學者聘期結(jié)束,我便忙于求職、遷徙、逐水草而居,文學成了奢侈之事,于是日漸荒疏。

我的文學想象,萌芽于寄宿青春的五指山,化為飄忽熱帶林莽的螢火。它曾照亮我,又離我而去,自己耕耘過的小說園圃已被藤蘿覆過。直到退休,我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敲響鍵盤,試圖尋回作家的身份認證,更準確地說,是尋回人生意義的認證。

生命如長繩,系著許多記憶繩結(jié)。故土甚遠,我在美國生活了半輩子,再自稱異鄉(xiāng)人已屬矯情。我和腳下這片土地有了命運聯(lián)系,如同我和母國有著血乳交融的感情歸屬。過去這三年,美國和遙遠故土一樣世情翻覆,我試著摘取一片葉子,蜿蜒葉脈經(jīng)絡(luò)記錄著風云跌宕,人事興衰。為把這些濃縮到短篇故事里,我找到了悲歡歌哭的宿主——美國最后一個援華飛虎隊員之家。

小說中提到逃難于桂黔山野的抗戰(zhàn)流亡學生的原型,是我年逾九旬的老母親,她珍藏著飛虎隊指示逃亡路徑的空投傳單,直至“文革”才銷毀。小說中大華府郊區(qū)是我的居住地,周圍鄰居多為聯(lián)邦雇員,有好幾戶是中西結(jié)合家庭,鄰居里國防部戎裝與文職人員不在少數(shù)。小說中高中華人教師是我的好友。而我自己有著多種族與多元文化共存的職場體驗。這就是美國,未來光譜愈加多彩斑斕,我正是其中一點光斑。

恕我于小說荒疏已久,前度劉郎又重來,不知自己尚能飯否,敬請讀者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