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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鬼金:虛構的自我及他人
來源:《青年作家》 | 鬼 金  2024年05月20日09:07

在過去的時間里,無論如何我不會想到,我竟然從一個吊車司機成為一個靠虛構來鬻文為生的人,在虛構中尋找世界和自我的真實。

某些時候,虛構的真實更能觸及這個世界存在的真實。是的,只有真實才能觸及靈魂深處的疼痛。那種自我肉身的掙扎和絕望,朝著一絲光蹣跚而行,直到經過“隧道”,看見明亮的光。對于自我的虛構,我更理解為是用生命在寫作,是向命討要文字的人,文字里有著情緒和血液的流動,并且在用文字塑造自己,給自己塑像,是自己,只能是自己,因此才不會讓文字變得空洞無物。也許隨著年齡越來越大,我更相信自我是小說的靈魂。即使在虛構他人,他人的靈魂也是寫作者的自我,是寫作者對所處世界的觀看、體驗、洞察和評判。畫家吳大羽說,繪畫更本質、更本源、更廣大的載體是生活,是人生,是生命本身!生命讓文字發(fā)光,生命讓小說發(fā)光,發(fā)光。屬于寫作自己的,更屬于那些小說中虛構的人物,他們或她們,在虛構的小說世界里閃著寫作者的靈魂之光。所以,我努力讓我的小說回到生命本身,回到日常。我曾忽略日常生活,依靠想象力進入了一個虛幻世界?,F(xiàn)在看來,回到日常,才是真諦。日常生活讓小說有了包漿。是時間,是生命,讓文字有了這層包漿,再渺小庸常的生活,也有如銀沙般發(fā)光的時刻?;氐饺粘I?,并冒犯日常生活。這看上去是矛盾的,其實恰恰是這種冒犯,對生命、對人性的冒犯,讓包漿更有質感,透著笨拙和質樸。冒犯同樣會讓小說有一種異質感,不是雷同,不是同質化,是個人的血液流淌和呼吸。哈維爾?馬里亞斯說:“人的一生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小說的鏡子里找到的,要想了解一個時代、一個社會,找到它最親密的反映,找到那些能夠生活在其中的人最秘密的心跳,就必須求助于小說?!边@也是我這些年來致力于小說寫作,并喜歡寫作小說的緣由吧。我在找那個自我,在虛構中,在虛構他人的同時,也在尋找自我,尋找可能的“內心的凜冽”,表達我對人類的致敬,對苦難的悲憫,對生而為人的救贖。這同樣是我繼續(xù)寫作下去的動力和方向,臨淵而立,可以縱深而下,也可以扶搖直上。這也許就是小說虛構的美妙之處吧,令人沉浸其中,又置身局外。既然人生的長度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但人生的寬度還是可以把握在我們手中。小說對于我就是我生命寬度的一個介質,來自虛構,來自對自我的尋找。

近年來,對一些向“內”的作家比較感興趣,他們提供了一種不一樣的縱深。比如:托馬斯?伯恩哈德、赫爾曼?布洛赫、羅伯特?瓦爾澤、溫弗里德?塞爾巴德。也許,可以在他們的作品里同樣可以看到我,是鏡子照見的我、虛構的我、真實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