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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則臣:《虞公山》之所從來
來源:《芳草》 | 徐則臣  2020年07月11日09:19

一部長篇寫完,通常會寫幾個短篇。一是不讓自己因為停下來手變生,到下一部長篇開始說不清還要多久,一直休養(yǎng)下去,再動手時,筆肯定要不利索;二是剛結(jié)束的長篇中可能會有“寫剩下”的問題,沒處理完的、沒處理好的、沒法處理的、不能處理的,未竟事宜可以在短篇里解決。

一部長篇開始之前,通常我也會寫幾個短篇。一為熱身,提前找找語言和敘述的狀態(tài);二是踩點,為接下來的長篇中可能遇到的問題尋找解決之道。

也有的短篇寫作承前啟后,既為前頭的長篇善后,又為后面的寫作開路,比如手頭正在寫的這個“鶴頂偵探”系列。鶴頂是虛構(gòu)的地名,離花街不遠(yuǎn),運河邊上的一個小鎮(zhèn),我在好幾個小說里寫過。上一個長篇《北上》,寫運河的,盡管篇幅巨大,還是有不少想講的故事沒有講完,想說的話沒有說到。依然是運河邊的故事,如鯁在喉,那就繼續(xù)講,便有了這個短篇系列。下一個長篇若無意外,會有一個偵探小說的外殼。

二〇一二年去愛丁堡,極喜歡,當(dāng)時就覺得應(yīng)該以這個城市為背景寫個小說。這座雄偉的蘇格蘭城市,完全是為文學(xué)藝術(shù)而生。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作家和詩人可以數(shù)出一串:寫《艾凡赫》的沃爾特·司各特;《金銀島》和《化身博士》的作者斯蒂文森,他之于愛丁堡,猶如喬伊斯之于都柏林;大名鼎鼎的柯南·道爾,他寫了一個全世界人都知道的神探福爾摩斯;蘇格蘭最偉大的游吟詩人羅伯特·彭斯,如果你沒讀過他的詩,《魂斷藍(lán)橋》中那首《友誼地久天長》你一定聽過,歌詞就是彭斯的詩;還有羅琳,“哈利·波特”系列的作者,她經(jīng)常寫作的大象咖啡館如今成了旅游勝地。那兩天在大學(xué)做完講座,剩余的時間里我盡可能地穿街走巷。步行是我理解一座城市最重要的方式。熟悉愛丁堡的朋友肯定有同感,那些巍峨、陰郁、滄桑又別致的哥特式和巴洛克風(fēng)格的建筑,不用來做偵探和魔幻小說的背景實在太浪費了。還有這座城市流傳至今的各種瑰麗和聳人聽聞的傳說??纯础督疸y島》和《化身博士》、“福爾摩斯”和“哈利·波特”,就知道這座城市為文學(xué)提供了多少營養(yǎng)。如果一個中國人的故事發(fā)生在這里,會是什么樣子?

因為這個起意,此后的幾年里我又去了兩次愛丁堡,想把這地方看得更清楚一些。也在一次次的游走中,逐漸豐富我在想象中要呈現(xiàn)的這座城市。

必須要有一個偵探的外殼。我一直想寫一部偵探小說。故事穿行在大霧彌漫的愛丁堡的哥特式建筑中間,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想都讓人激動。但是,又是“純文學(xué)”在作祟,我的確不希望把它寫成一個類型小說,所以,我必須努力讓“純文學(xué)”與偵探的外殼無縫對接。要把握好那個度。所以得提前操練。

短篇小說一直是我的實驗場:關(guān)于短篇小說自身的設(shè)想,關(guān)于長篇小說的一些嘗試;從整體到局部,從想法到形式到技巧。感謝這個文體。

《虞公山》即是這個用來實驗的系列短篇之一。

當(dāng)然,這個短篇系列自身的內(nèi)容、形式與藝術(shù)也各有思量,每一篇既是系列中之一,也是完全獨立的“這一個”。這幾年對老祖宗的東西興趣陡增,一直在摸著石頭過河,做借鑒和轉(zhuǎn)化的嘗試。案頭堆滿古書,風(fēng)吹哪頁讀哪頁,讀完哪頁就琢磨哪頁,想必明眼的朋友已經(jīng)看出了《虞公山》之所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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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2020年第3期|徐則臣:虞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