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之星 | 春申：烏鴉伊塔洛（總第四十二期）
本周之星：春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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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年生人，喜歡文學(xué)，因?yàn)榧饶芟r間，又看起來沒有不務(wù)正業(yè)。寫過一些詩歌，發(fā)布在QQ空間和新浪微博。
作品欣賞
烏鴉伊塔洛
詩人給烏鴉伊塔洛起了無數(shù)個名字：旅行烏鴉、夜幕使者、逐月之鳥......但伊塔洛想的，不過是把月亮銜回自己的鳥窩。
1
烏鴉當(dāng)然不是候鳥，它們不會隨季節(jié)改變跨越緯度向遠(yuǎn)方遷徙，它們是留鳥，用汽車轱轆碾碎堅果，頂多再貪戀一點(diǎn)發(fā)光的金屬紐扣。伊塔洛原本也是這樣，直到伊塔洛決定將那顆夜幕上的亮扣子，放回他的巢穴，他開始了晝伏夜出的遠(yuǎn)行。
老獵人曾經(jīng)見過伊塔洛，夜幕降臨時，獵人坐在樹樁上，低垂著腦袋，一邊嘆氣一邊吸煙。
“伊塔洛，我今天什么也沒有打到。我的孩子在屋里等著我，就在山的那邊，冬天就快要到了，我感覺肩膀已經(jīng)生出積雪了，可我今天什么也沒有打到?！崩汐C人對伊塔洛傾訴道。
伊塔洛正站在老獵人肩膀上整理羽毛，他準(zhǔn)備在夜幕來臨時繼續(xù)他的旅途。
“伊塔洛，我老得太快了，我如今跟不上一只鹿的步伐，我追不上，也瞄不準(zhǔn)，我的手哆嗦，我的呼吸不暢，我的力量萎縮，可我的孩子還不夠強(qiáng)壯，伊塔洛，我老得太快了?！崩汐C人繼續(xù)喃喃道。
伊塔洛正舒展他的翅膀，一雙漆黑漂亮的翅膀。
“伊塔洛，我多懷念年輕的時候，我步履輕盈，一天能翻過好幾個山頭，我打倒餓狼，嚇退黑熊，我就像山林的國王一樣。伊塔洛，我現(xiàn)在連一只兔子都抓不住，可我的孩子，他還不夠強(qiáng)壯?！?/p>
“我見過你的孩子。”伊塔洛說:“我見過你的孩子，他棱角像大理石一般硬朗，目光如炬，臂膀結(jié)實(shí)得像天神。我看見他劈柴，看見他打水，看見他用長矛刺穿豺狼的心臟?！?/p>
伊塔洛展開雙翼，飛了起來。夜幕已經(jīng)降臨了，旅者啟程的時刻到了。伊塔洛在夜色里繼續(xù)向著月亮奔襲，獵人依舊呆呆地坐在原地。
“不不，伊塔洛，你沒見過我的孩子，他并不像你所說的那樣，你沒見過他，他的手掌才剛剛能握緊我的小指呢。伊塔洛，可我老得太快了?！?/p>
2
凌晨，一個孩子在海邊張開雙臂，對著天空呼喚。
“這里，伊塔洛，這里！現(xiàn)在是早晨，你快下來到我身邊歇息吧?！?/p>
伊塔洛照辦了，現(xiàn)在月亮已經(jīng)隱去，他沒有追逐的目標(biāo)。伊塔洛落在孩子的肩頭。
“我認(rèn)識你，伊塔洛，沒有人不認(rèn)識你?！焙⒆诱f:“你是最神秘的烏鴉，從來沒有烏鴉飛這么遠(yuǎn)，從來沒有烏鴉留下這么多故事。詩人為你誦讀的篇章已經(jīng)傳閱到這里，牧師說你正回到上帝的肩上。但現(xiàn)在，我很幸運(yùn)代替他借給你肩膀?！?/p>
伊塔洛沒有糾正小孩的話，他認(rèn)為這并不重要，世人對他的贊賞比不上一陣順風(fēng)來得暢快，對他的詆毀也不會比一場夜雨傷害得更深。伊塔洛不在乎這些，他只在乎早一點(diǎn)飛到月亮旁，再把她銜回去。
“伊塔洛，我在等我的父親。他前天出海捕魚去了，他是這海邊最好的漁夫。他帶回來的金槍魚比樹還要高大，我就坐在這里等他，因?yàn)槲易蛱焱砩献鰤袅?，我夢見他今天回來，帶著滿滿一艙彩色的鯡魚。每到我父親出海，我都會做這樣的夢，所以我每天都在這等?！焙⒆釉谏碁┥希蛞了灞葎澖饦岕~的模樣。
“伊塔洛，我在期待我十二歲的生日。父親答應(yīng)在我十二歲后，就帶我一起出海，我要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漁夫。伊塔洛，你現(xiàn)在就叫我小漁夫吧，反正我遲早也會像我父親一樣征服海洋，不，我要捕到比我父親捕到的大魚加起來還要大的魚。你能告訴我那是什么魚嗎？”小漁夫興奮地在沙里畫一條大魚模樣。
“我不知道，小漁夫。我飛過很多森林、山丘，也見過無數(shù)溪河、湖泊?？晌覐膩頉]見過這么大的湖，也沒見過你說的那樣大的魚?！?/p>
“不對，伊塔洛，這不是湖，這是海，那樣大的魚也一定有的，海里什么都有，只是我沒有見過，你也沒有，但我會第一個捕到它。或許我的父親會捕到它，但我總會捕到更大的?！?/p>
小漁夫孜孜不倦地向伊塔洛講述海邊的故事和他想象中的海上傳奇。
漸漸地，日薄西山，天空又披上了他暮色的外套。
“小漁夫，我得走了，很遺憾你沒能等到你的父親?！币了褰裉爝^得很愉快，卻不住地為他的小朋友感到難過。
“不，伊塔洛，我并不是沒有等到我的父親，我只是還在等他。我明天早上會繼續(xù)來這里，好吧再見了，我會把你的故事講給別人聽的?！?/p>
伊塔洛飛向夜幕下的海面，身后小漁夫正在呼喚。
“你要是找月亮的話，就去海的盡頭吧，她天天都從那里落下！”小漁夫在海邊向他揮手告別。
3
伊塔洛總算見到了小漁夫想象中的巨魚。伊塔洛整個身子，就算是張開雙翼，卻連這巨魚的一只眼睛都比不上。
伊塔洛正趴在這巨魚背上歇息，以前他在夜晚是從不休息的，但今夜伊塔洛實(shí)在太累了。他還不習(xí)慣海風(fēng)，而他飛得也太久了，以至于雙翼早不如從前那樣漂亮。
“你好，小小的漆黑的先知。”巨魚說。
“我是伊塔洛，烏鴉伊塔洛，我不知道你說的先知是什么?！币了遒N在巨魚背上，巨魚的皮膚滑滑的，很清涼。
“你就是先知，這是鯨魚獨(dú)有的智慧。我見過所有的海鳥，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漆黑如墨，沒有一個鳥喙如此尖銳，沒有一個像你一樣聲音嘶啞，也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筆直向前，從不盤旋。親愛的先知，你和所有海鳥都不一樣，你是新的知識?！宾L魚自說自話。
鯨魚的話伊塔洛聽不明白，伊塔洛張開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在鯨魚面前，伊塔洛的一切都是小小的。
“我也并不是天生這樣的，親愛的先知，我從前只是小小的一只，可隨著時間慢慢流逝，我從歲月里汲取閱歷，閱歷轉(zhuǎn)化成知識，知識引發(fā)了思考，思考又不斷帶來疑惑，疑惑使我永不能停止思考。慢慢的，越來越多的疑惑填滿我的身體，無數(shù)的、復(fù)雜的、巨大的疑惑。親愛的先知，思考是鯨的天性，是給予每一條鯨的枷鎖、詛咒、禮物，就像先知你會追逐月亮一樣，每條鯨也都會一直思考哥德巴赫猜想，這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路。親愛的先知，月亮多美啊，就像真理一樣，但是得到疑惑比得到知識容易太多了，當(dāng)你得到一粒細(xì)沙大的知識時，你也必須接受一座海島一樣大的疑惑。”
伊塔洛太困了，伊塔洛迷迷糊糊地搭腔，誰也不能聽清楚他說的是什么，或許只是幾句夢囈。
但鯨魚沒在乎，鯨魚沉悶太久了，這些日子里攢著的話一股腦傾吐了出來:“親愛的先知，漆黑的小小的先知，遇見你使我得到了新的知識，我是多么的幸運(yùn)啊，我距離真理又近了一步，可我又是多么不幸，你有太多秘密讓我不得其解，使我又多了多少困惑！我這條不幸的鯨，或許最終會被巨大的身軀壓垮，掉進(jìn)冰冷的海床上，那里比您的羽毛更黑，比夜晚更寒冷，就在那樣的地方，我將得到思考的解脫。又或許有一天，我會幸運(yùn)地抵達(dá)思考的終點(diǎn)，我將得到全部智慧，我的身軀將比沙丁魚還小，我的智慧卻比現(xiàn)在更巨大，我將多么快活！可我見過多少越來越大的魚，卻還沒看見誰越來越小。請您聽我說，親愛的先知......”
伊塔洛確實(shí)是睡著了，月亮就掛在他頭頂。伊塔洛發(fā)出細(xì)細(xì)的鼻息，靜謐的海上浮著一條喋喋不休的鯨魚。
伊塔洛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夜晚了，不過伊塔洛還沒發(fā)現(xiàn)這點(diǎn)。伊塔洛只覺得身體多么輕盈，羽毛也變得容光煥發(fā)，好像自己睡了一整天一樣。
“......就是這樣，咒術(shù)也同樣遵循量子定則，會引發(fā)多個咒術(shù)糾纏......”鯨魚滔滔不絕說著伊塔洛不明白的話。
半響，鯨魚興奮地感謝伊塔洛:“我多久沒有這樣盡興聊過理學(xué)、文學(xué)、哲學(xué)、天文、神秘學(xué)......我太盡興了，親愛的先知！可惜夜晚又來臨了，我不能自私地留您太久，您還有自己的天性需要追逐呢，我多么舍不得您這個好朋友。親愛的先知，請允許我這個卑微的真誠的朋友為您分擔(dān)一絲憂慮，盡上一份綿薄之力吧。親愛的先知，請您向前一點(diǎn)點(diǎn)，站到我的氣孔上來吧，這樣我才能幫助到您?！?/p>
伊塔洛照辦了，一股巨大的水流把他拋到天上，伊塔洛飛到了比云還高的地方。伊塔洛從來沒到過這么高的地方，從這里看，月亮好像只有一步之遙。
“親愛的先知，下次見面，我一定小得像只磷蝦一樣！”遙遠(yuǎn)的海面?zhèn)鱽眦L魚的呼喚，從這里往下去，鯨魚已經(jīng)小得快看不見了。
伊塔洛展開翅膀，在夜晚的烏云之上，向著月亮而去。
4
在云中穿行的日子非常暢快，這是個安靜的世界，云朵很沉默，也很柔軟。太陽升起后，伊塔洛就躺在云里面休息，這張溫柔的床就是一個舒適的鳥巢，洗滌伊塔洛整夜的疲憊，而夜里寒雨也夠不到這里。伊塔洛還是和從前一樣，每天夜里都朝著月色奔襲。
伊塔洛有時候也會望一望下面，他已經(jīng)飛到這樣高的地方了，卻還是看不見海的邊界，小漁夫所說的盡頭在哪里呢？伊塔洛沒有思考這個問題，他只是自顧自地追逐。
可在一個夜晚，烏云又悄悄醞釀他的陰謀，雷電在他的體內(nèi)滾動?？蓱z的小鳥伊塔洛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diǎn)，他穿過一朵又一朵烏云，眼里只盯著近在咫尺的月亮的倒影。風(fēng)傳來了危險的訊息，一場雷暴，一場雷暴正抬起他的腳步，像一個巨人，要震懾天地。你知道詩人怎么形容愛情嗎，他們會說愛情迅猛得像一道閃電，但他們從不去形容閃電，沒有什么追得過閃電的步伐，就算一切的洶涌的情感加起來都追不上閃電的尾巴。
這道閃電盯上了伊塔洛，劈中了伊塔洛，就在一瞬之間。天空上，伊塔洛的翅膀蜷縮起來，羽毛四處飄散，可憐的伊塔洛就這樣向下墜落，月亮離他越來越遠(yuǎn)。
伊塔洛掉進(jìn)海洋，月亮也在海面沉沒。
5
“歡迎你，伊塔洛，我的朋友。你終于來了，你出發(fā)那一天，我的視線就和你一起旅行。你飛過的每一座俊朗的山峰，都留著我的目光；你經(jīng)歷一切險情時，我都在為你祈禱；你遇見的所有生靈，我都仿佛和他們交心，我把這些都寫在紙上了?，F(xiàn)在，我的朋友，你終于到了我的身邊，請你就在我的手心舒緩旅途的疲憊，洗滌路上的風(fēng)塵吧。”一個戴著禮帽的男人手捧著伊塔洛，坐在一個臺階上，這四周像是黑夜，每一處卻都散發(fā)著溫柔的光亮。
伊塔洛輕輕地抬起頭，伊塔洛依稀記得自己從天空掉到了海里。他到處張望，尋找她的方向，月亮，這里能看見月亮嗎？
“請你再休息一會吧，伊塔洛，我會為你介紹這里的。這里是大海的背面，也是日出月隱時，每輪月亮最終歸宿之處。讓我想想，我該怎么形容這樣一個地方呢？就讓我借用其他概念，把這里稱之為月亮冢吧。歡迎你，伊塔洛，歡迎來到月亮冢，我是這里孤獨(dú)的守墓人。這里沉睡著從生命還未誕生之前到今天的所有月亮，她們溫柔一個夜晚，然后在這里得到永恒的歇息。至于我，我守護(hù)她們的每一輪，為她們驅(qū)散噩夢，掐死虱子，也做好每輪月亮所屬的獨(dú)一無二的墳......啊不，歇息之所。我就是她們謙卑、榮幸的仆人?！蹦腥苏酒鹕韥?，用單手懷抱伊塔洛，脫下禮帽行了個禮。
“你很累了吧，伊塔洛，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歇息的時刻?！蹦腥酥赶蛞粋€枝頭，一個鳥巢掛在哪里，而一輪圓月正在里面發(fā)著微弱的光。
“伊塔洛，這是你的名字，也是她的名字。她叫伊塔洛，月亮伊塔洛，請你瞧瞧她的光芒，她是否就是你旅途開始時所著迷的月亮？這段旅途里，你一直愿望把她銜回自己的窩里，現(xiàn)在，你知道嗎，她一直就在窩里等著你。她在大海盡頭落下后一直不肯真正地歇息，因?yàn)樗部匆娔懔耍匆娨恢圾B兒還在追逐她，只有你來了，她才能真正地安睡。伊塔洛，快去吧，伊塔洛，快回到你的枝頭去吧?！?/p>
烏鴉伊塔洛用盡最后的力量，最后一次飛了起來，飛向了近在咫尺的枝頭。鳥巢中，烏鴉伊塔洛在這一邊，月亮伊塔洛在那一邊。烏鴉伊塔洛閉上了雙眼，陷入了解脫后無盡的舒服的疲憊中，就像沉沒在一池濕噠噠的軟泥里，身體的每一處都在舒緩疲勞。
就這樣，伊塔洛進(jìn)入了最深最深的夢里。而男人起身戴好了他的禮帽，起身為下一個月亮雕刻姓名。
本期點(diǎn)評1：野水
一只烏鴉的飛行“黑匣子”
《烏鴉伊塔洛》，讓我想到關(guān)于烏鴉的民間神秘文化，以及那個善于書寫寓言小說、充滿奇特想象的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爾維諾。
在我國古老的浮雕上，烏鴉被描述為太陽中的動物，與之相對應(yīng)的是月中玉兔。后來的文字記載中，人們還把烏鴉當(dāng)作“孝鳥”。《春秋元命苞》云，“烏，孝鳥也?！?/p>
不知從何時起，烏鴉變成了具備某種特異預(yù)測功能的“不祥之鳥”。據(jù)說烏鴉能夠在很遠(yuǎn)的地方嗅聞到將亡之人的臟器發(fā)散的腐朽味道。記得小時候，村里如果某戶人家的老人行將就木，總會有烏鴉在其門前的樹上聒噪，家人就會出來驅(qū)趕。
加拿大也有一個關(guān)于烏鴉的古老傳說。遠(yuǎn)古時期，一場足以毀滅世界的洪水過后，一只烏鴉聽見海灘上的貝殼發(fā)出奇怪的聲音，仔細(xì)觀察，原來是貝殼里住著早期的男人，烏鴉指引著他們來到陸地，又在海邊的一只石鱉下面發(fā)現(xiàn)了早期的女人。烏鴉把這些男女領(lǐng)到一起，并給他們招來日月星辰，帶來火種、三文魚和杉木，教會他們捕獵耕作，引導(dǎo)人類一天天進(jìn)化和發(fā)展。
烏鴉反哺的故事當(dāng)然也令人動容。烏鴉銜月，可能也有作者在外國民間傳說中提煉出的想象成份。烏鴉伊塔洛冒著雷電風(fēng)暴的危險，不辭辛勞地跨海銜月，意圖給自己的巢穴帶來夜晚的“光輝”。它總覺得自己渺小丑陋，但在鯨魚的眼里卻是先知。它安慰老獵人，鼓勵獵人的兒子樹立信心；傾聽鯨魚的哲理自語。心誠則靈，金石為開，經(jīng)歷暴風(fēng)大雨，折翅沉海的烏鴉伊塔洛，終于看到了身邊和它一樣叫做“伊塔洛”的月亮。
由此看來，被詩人命名為“伊塔洛”的這只烏鴉，是一只有理想且執(zhí)著于行動的鳥。它在越海飛行的過程中體察了人生衰老、少年希望和宇宙博大，最終成為成功的追夢者。
作者將中國古典文學(xué)老莊的恣肆汪洋和智性思辯，與現(xiàn)代主義小說的文體意識融合在一起，值得一贊。
這篇烏鴉伊塔洛的寓言故事，于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期待作者在閱讀偏好、沉穩(wěn)敘述、良好掌控力和辭章扎實(shí)的基礎(chǔ)上，能夠?qū)懗鱿瘛赌窘持印贰短で唷纺菢营?dú)“屬于自己”的小說。
本期點(diǎn)評2：范墩子
自原創(chuàng)頻道開通以來，每天都有大量的稿件涌現(xiàn)出來，這自然是好現(xiàn)象，但這大量的稿件背后，卻也存在著一些問題，比如主題相對單一、同質(zhì)化嚴(yán)重等問題。所以當(dāng)這篇名為《烏鴉伊塔洛》的短篇小說出現(xiàn)時，立即就引起了我的關(guān)注。與其說這是一篇小說，不如說更像一篇童話，但當(dāng)整體讀完時，又感覺像是讀了一首詩歌。引起我關(guān)注的，有三個方面的原因，一個是小說自身抒情而又浪漫的語言，一個是小說內(nèi)在的想象力，還有小說自身的結(jié)構(gòu)和寓意。
毫無疑問，這篇小說的語言是值得稱贊的，在審核原創(chuàng)頻道和推送每周之星時，我最看重的也是語言，無論是小說、散文和詩歌。語言是作品的基石，好的思想和想象力都需要語言去承載。春申的《烏鴉伊塔洛》，語言干凈洗練，同出色的想象力融為一體，帶著一股神秘而又鬼魅的氣息，語言的出奇，正是這篇小說的制勝之處。而想象力的出彩，就更顯而易見了，開篇的第一句就有：伊塔洛想的，不過是把月亮銜回自己的鳥窩。烏鴉要把月亮銜回鳥窩，充滿了畫面感，也令讀者浮想聯(lián)翩，而這句，也正是小說的核心所在。
烏鴉伊塔洛之所以能夠遇見老獵人、小獵人、巨魚和戴著禮帽的男人，并和他們完成深邃的對話，都是因?yàn)樗言铝零暬爻惭?。小說的想象力也體現(xiàn)在童話般的故事中，比如去海的盡頭找月亮，在夜間同巨魚進(jìn)行生命意義上的探討，伊塔洛被閃電劈中并掉到大海的背面，這樣的細(xì)節(jié)還有很多，這些富有想象力的細(xì)節(jié)連在一起，就構(gòu)成了一張奇特的大網(wǎng)，令小說充滿了深邃。小說的結(jié)尾處，一個鳥巢掛在哪里，而一輪圓月正在里面發(fā)著微弱的光，而當(dāng)烏鴉伊塔洛沉入睡夢時，男人則為下一個月亮雕刻姓名，寓意深遠(yuǎn)，令人充滿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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