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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與考證:蕭紅居地安葬地及紀實作品研究》(57)

http://134apc.cn 2013年07月31日15:30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郭淑梅

  香港作為蕭紅人生最后的驛站,她的居地和安葬地,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香港見證了蕭紅生命最后兩年光彩照人的寫作瞬間,也見證了她纏綿病榻、為避戰(zhàn)火東躲西藏、直至數(shù)次因為日軍要軍管醫(yī)院而從瑪麗醫(yī)院→養(yǎng)和醫(yī)院→法國醫(yī)院→圣士提反女子中學救護站,不斷被驅(qū)逐的悲慘命運,更見證了她生命最后時刻,對文學藝術的執(zhí)著理念,發(fā)出“身先死,不甘,不甘”的抗爭呼聲。

  1939年,她和端木蕻良在日軍轟炸重慶的戰(zhàn)亂中,不斷地寫作的時候,詩人戴望舒在香港主持《星島日報》星座副刊,曾向兩人約稿。蕭紅的短篇《茶食店》、《花狗》、《記憶中的魯迅先生》等,端木蕻良的長篇小說《大江》均發(fā)表于戴望舒主持的星座副刊上。在選擇再次逃難的路線時,戴望舒的《星島日報》星座副刊,為他們到香港埋下伏筆。

  據(jù)端木蕻良回憶,“重慶被日軍飛機轟炸越來越頻繁,尤其北碚,據(jù)說那里有個軍火庫,日本人總炸那里,蕭紅受不了。另外又出一個隧道大慘案,這樣我想蕭紅在這兒要活不長了,因此決定離開重慶。我的原意要到桂林,那里已有不少朋友在,如艾青他們都在,而香港朋友少,海外情況又不了解。但蕭紅說,到桂林,然后再轟炸,我也受不了,這樣就準備到香港。事先我跟華崗談過,當時他還是《新華日報》副總編。他跟《文摘》的人談過,其他人就沒有通知,因怕一傳開國民黨不讓走!

  香港地理位置在中國南端,位于珠江口東,原隸屬于廣東省的東南島嶼之一,又名香島、香海、香江。

  清鄒代鈞《西征紀程》中記載:“香港,本廣州府新安縣南海中島!1842年,國勢漸衰的清政府被迫簽訂了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割讓港島給大英帝國。1896年,英帝國又憑借《北京條約》強租九龍。1898年,“展拓香港界址”專條繼續(xù)拓展地盤,借用新界,香港的范圍從此大致確定下來。19世紀末,香港被英國人稱作“英國皇冠上的明珠”,引起諸多愛國人士的憤慨。1925年,痛感國勢衰敗、立志圖強的聞一多創(chuàng)作了著名的《七子之歌》,將香港稱為“守夜的黃豹”,“身分雖微,地位險要”,將九龍喻做“下嫁的”“幼女”,身受磨難,每天都在“淚濤洶涌”。

  香港、九龍作為“被擄走的孩子”象征積貧積弱的封建帝國的無奈之舉,埋下了中國進步文化人心中的隱痛。時間走到20世紀30至40年代,由于抗日戰(zhàn)爭的全面爆發(fā),淪陷區(qū)大批文化人撤離到香港,或經(jīng)香港轉赴廣州、桂林、重慶。香港不可避免地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皬椡柚氐南愀郏趁竦氐南愀,曾在本世紀30年代和40年代對祖國文化、政治上發(fā)揮過重要作用。”

  很長一段時間,在大英帝國殖民統(tǒng)治下偏安一隅的香港,面對來自日本政府的威脅,港英地方當局為避免日英之間產(chǎn)生外交磨擦,不愿意公開地支持港人抗日文化活動。但在90%以上均為華人的香港,采取鎮(zhèn)壓抗日文化活動的手法也是不明智的。

  因此,當局“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示‘民主’”?陀^上,這為大量內(nèi)地赴港從事文化活動的進步人士提供了條件。從政治觀點上,內(nèi)地文化人無需擔心香港會對其人身造成傷害。當然,香港的檢查制度頗嚴,報紙上開天窗、打空格□□□也是常事。

  從文化血緣上,香港盡管通用英語,但大量報刊雜志仍然使用漢字,存在著潛在的讀者群。1940年出版的《香港九龍便覽》,在涉及路名時均采用了中英兩種文字。

  香港一直保持著與內(nèi)地的文化關系。魯迅、許地山、蔡元培、鄒轁奮、戴望舒、茅盾、胡風、楊剛、羊棗、張光宇、徐遲、薩空了、愛潑斯坦、金仲華、喬冠華、張愛玲、馮亦代、蕭乾、黃苗子、葉淺予、丁聰、郁風、蔡楚生、司徒慧敏、袁水拍等文化人都與香港結下不解之緣。

  1927年2月,在中山大學任教務主任兼文學系主任的魯迅先生,應邀到香港講演《無聲的中國》、《老調(diào)子已經(jīng)唱完》。在必列士街51號的基督教青年會禮堂,魯迅提出了“大膽地說話,勇敢地進行,忘掉了一切的利害,推開古人,將自己的真心的話發(fā)表出來”的觀點,香港青年和文化界人士正是基于對魯迅先生的崇拜,希望他的到來,給沉寂的香港文壇帶來沖擊,以“推動新文學運動的開展”。

  1935年9月,許地山就任香港大學中文學院主任教授。香港大學號稱香港歷史最悠久、教學設施最齊全的大學,但和頗成氣候和規(guī)模的醫(yī)科、工科相比,文科顯得非常薄弱。當時,內(nèi)地大學已用白話文講課,香港大學中文學院還只教授四書五經(jīng)、唐宋八大家等,“其研習經(jīng)史的方法全屬舊有一套,即偏重記誦之學”“他改革香港大學的中文系、推動青少年文藝活動、到處演講、為兒童創(chuàng)作文藝小說……他也實實在在看出香港教育的毛病,毫不客氣地指出殖民地教育的悲哀”。他還寫下了《香港與九龍租借地史地探略》,考證殖民地及香港名稱的由來,足見其家國意識。

  1937年,一生為中國人“爭取人權、學術獨立、思想自由的教育家”蔡元培舉家遷往香港,靜下心來讀書寫書,安心養(yǎng)病!对谙愀凼ゼs翰大禮堂美術展覽會演詞》中,他稱“當此全民抗戰(zhàn)期間,有些人以為無鑒賞美術之余地,而鄙人以為美術乃抗戰(zhàn)時期之必需品。抗戰(zhàn)時期所最需要的,是人人有寧靜的頭腦,又有強毅的意志!

  1937年,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香港文學在許地山、陳君葆、馬鑒等人經(jīng)營的基礎上,迅速擴大。上海“八一三”之后,大批內(nèi)地文化人撤到香港,或經(jīng)香港轉往廣州、桂林、重慶。香港的言論自由空間相對于內(nèi)地要大得多,而且出版物注冊手續(xù)相對簡便,由具有社會地位的名人擔保,繳交兩三千元按金即可。因此,南來香港辦報和書刊的內(nèi)地文化人越來越多,吸引了許多內(nèi)地作家、藝術家投稿。

  茅盾曾兩次到港,主編大型文藝刊物《文藝陣地》以及《立報》副刊《言林》和雜志《筆談》。1938年初,在周恩來身邊工作的秘書吳奚如對茅盾說,“胡風主編的《七月》主要刊登短小精悍的報告文學和詩,算是游擊戰(zhàn);您出版的《文藝陣地》多刊登長點兒的文章,算是陣地戰(zhàn)。兩者配合,可構成國統(tǒng)區(qū)左翼文藝的完整陣容!泵┒苷J為將《文藝陣地》置于廣州,可遠離國民黨中心,免去許多限制,前往廣州辦《文藝陣地》。蕭紅的《記鹿地夫婦》就發(fā)表在《文藝陣地》第一卷第二期上。蕭紅在香港時曾為《文藝陣地》向《新華日報》主編華崗邀過稿。

  在香港籌備《立報》復刊的薩空了,聞聽此訊,馬上邀請茅盾前往香港兼《立報》副刊《言林》,茅盾欣然允諾,舉家搬往香港,住在灣仔軒尼詩道。茅盾在《文藝陣地》創(chuàng)刊詞中說,“抗戰(zhàn)的文藝工作范圍是極廣大的,我們贊美直接鼓勵抗戰(zhàn)情緒,加強必勝信念的著作。但我們也不應忽視甚至看低了間接對于抗戰(zhàn)文藝的質(zhì)的提高有所幫助的工作——外國名著的翻譯、世界文藝思潮的介紹、本國文藝的研究,乃至民間文藝的探討!笔捈t、老舍、夏衍、周而復、豐子愷、田間、沙汀、駱賓基、歐陽山、司馬文森等都成為《文藝陣地》的作者。香港和澳門的讀者通過《文藝陣地》看到了新文學在抗戰(zhàn)中的作用,文學空氣頓時活躍起來,并影響到南洋。

  1938年,“雨巷詩人”戴望舒攜妻子女兒到香港,主持《星島日報》的《星座》副刊。戴望舒在創(chuàng)刊詞中說到,“《星座》現(xiàn)在寄托在港島上,編者和讀者當然都希望這陰霾氣候早日終了。睛朗固好,風暴也不壞,總覺得比目下痛快些。但是若果不幸還得在這陰霾氣候中再掙扎下去,那么編者惟一渺小的希望,是《星座》為它的編者忠實地代替了天上的星星,與港岸周遭的燈光盡一點照明之責!

  蕭紅1940年來香港之前的兩三年時間,香港已呈現(xiàn)出良好的文化發(fā)展勢頭,不再是“文化沙漠”。蕭紅和端木蕻良也已與香港建立了“業(yè)務往來”。在許多內(nèi)地文化名人的主持下,香港中文報刊出版業(yè)出現(xiàn)了繁榮局面。報紙副刊和文學雜志及綜合期刊文學版的發(fā)達,客觀上為蕭紅提供了有益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也促使她在戰(zhàn)亂中選擇香港作為棲身之地。

  蕭紅和端木蕻良融入香港文壇后,蕭紅專事寫作。端木蕻良則與周鯨文一道主編《時代文學》,該刊在香港的眾多刊物中,是抗戰(zhàn)時期香港唯一的大型文學月刊,影響非常之大。

  《時代文學》創(chuàng)刊于1941年6月1日,其撰稿人集聚了國內(nèi)重量級作家,丁玲、冰心、蕭紅、許地山、茅盾、夏衍、巴金、王任叔、胡風、聶紺弩、許廣平、鄭振鐸、曹靖華、蕭軍、馮乃超、鄭伯奇、蕭乾、黃源、戴望舒、楊剛、艾蕪、老舍等,大都是當時著名的進步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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